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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曹太后從儲秀宮離開返回鐘粹宮后,又將眾人趕去了御花園。
溫良辰卻心事重重,每次她探望李太后完畢之后,向來都是直接離家回去,曹太后這番邀請,必然是應付曹皇后所求。
姑侄倆葫蘆里賣什么藥,溫良辰心中門兒清,就等著曹皇后開口,自己好接招反擊。
“朝陽,我許久都不曾見你,聽二哥哥說,你近日府上忙,難怪沒有空閑進宮呢。”三公主甜甜地笑道,往左邊一個錯步,想過來拉溫良辰的手。
溫良辰往后慢上一步,側身避了開去,伸手便抓住溫儀城的小手,淡淡地笑道:“三公主消息真靈通,二皇子那日才去我府上不久,你這會便知道了。”
溫儀城側著小腦袋,看著三公主那張普普通通的臉,心道,怎么感覺姐姐不喜歡她呢?
宣德帝這輩子兒子不多,女兒數量也極其稀少,活著的僅有兩位公主而已。大公主早年夭折,二公主為宮人所生,兩年前便已經嫁出去,如今皇宮之中,只有三公主一位公主罷了。
不過三公主運氣不好,長相不肖其父宣德帝,反而像極了曹皇后,五官平淡得幾乎看不出來,因此,宣德帝對她沒有多少喜愛,反而更高看高鼻綠眸的溫良辰,外人都覺得,只怕溫良辰才像他親女兒罷。
不管三公主如何,就憑三公主是曹皇后女兒這一點,就已足夠溫良辰不喜歡她了。
“偌大的皇宮里,也只有二哥哥陪我說幾句話罷了,你也知道,三哥哥愛武成癡,哪里會理會我。”三公主嘟著嘴巴,神色間滿滿都是不滿。二公主本身地位不高,三公主平日就不愛搭理她,可等二公主嫁出宮后,她突然發現連個搭理自己的人都沒了。
三公主口中所說的三皇子,乃是越國僅次于曹皇后地位之下的衛貴妃之子,衛貴妃出自于衛武昌侯府,是衛大將軍的庶妹。不知宣德帝是刻意還是無意,本朝分明是文臣治國,他封曹氏為皇后之后,偏偏挑了一位武將家的姑娘當貴妃,把曹皇后給膈應個死。
當然,這也與衛貴妃能生脫不了干系,前朝各個皇帝動輒十幾個皇子,偏生越國像是被詛咒般,一代代子嗣凋零,如今活著的皇子只有二皇子、三皇子,和年幼僅七歲大的五皇子。
“二皇子為人溫和,喜好讀書,關心親妹,實在是極好之人。”溫良辰順著三公主的話繼續往下走,她實在是好奇,三公主到底想說什么。
這些人平時呆在宮中,連李太后都只過個面子情,溫良辰探望李太后無數次,都不見他們冒個影兒,更遑論專門來瞧自己。想來三公主特地來尋她,應該也有什么事兒要說罷。
奇怪的是,三公主和二皇子分明是不同娘胎出來的,可性子卻相差不多,明眼人看著,三公主是一位平易近人、談親切的閨秀,其實質上,三公主和其母曹皇后極像,都是個不記情面的小人。
“哎,二哥哥今年已經十七,父皇還未為他指婚,我倒是憂心,不知嫂子到底是何人。”三公主朝溫良辰眨眨眼,露出一臉的焦慮之色。
溫良辰不禁一哂,二皇子成婚不成婚,又關你何事?
三公主這番話指向性實在太明顯,溫良辰微微瞇起雙眼,道:“難道三公主有中意之人?不如何我說說看?”
三公主頓時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哪里知道二哥哥喜歡誰,你比我外出要方便許多,我這不是心中好奇,向你打聽么?”
恐怕是打聽我是否有意罷……
一旦溫良辰與二皇子成婚,恐怕京都得翻了個天,宣德帝對溫良辰這顆棋子的看中,輕易不會放她隨便嫁人,連和親王府都求不來,還有何人的身份與溫良辰相配?
眾人暗搓搓地猜想,宣德帝這是將溫良辰當太子妃培養,若她婚事定下來,基本上儲君也就定了。
三公主也十分好奇,得知二皇子即將定下親事,她雖然心里不是味兒,但不得不說,溫良辰的確配得上二皇子。
溫良辰斜眼瞧她,聲音逐漸冷了下來,道:“我常在家中不曾走動,不曾知道這些事。”
三公主似乎對她的回答十分不滿意,見溫良辰面露不虞,登時火氣便上來了,眉眼中滿是傲氣,道:“哦?那我可聽說,溫家二姑娘有沉魚之姿,不知今年冬季的梅園之行,她是否會過來艷壓群芳呢?”
溫良辰臉色一黑,三公主先是試探她,接著又開始打聽溫良夏,看來溫良夏的行為是越來越大膽了,傳都已經飛至宮中來了。
她慣來不喜歡溫良夏,奈何二人是姐妹,在家如何感情不和都不算太大事,但是,只要出了溫家的大門,溫良夏便與她的名聲息息相關。
三公主之明顯將溫良夏貶得一文不值,什么“艷壓群芳”,好似那煙花之地的女子般,溫良辰如何會不來氣,道:“是否會艷壓群芳我不知,但勝過空有地位,長相卻平凡的女子,我二姐是綽綽有余了。”
“……你二姐倒生得好相貌!”三公主被氣得眼珠子都紅了,臉頰不住地輕輕顫抖。相貌一直都是她錐心之痛,即便她擁有越國的公主之尊,卻沒有任何男人正眼看她。
沒想到溫良辰膽子大到這種地步,竟敢拿溫良夏和她對比!可惜,她分明沒有半分理由來說服自己,更何況用自己這張臉去說服別人。
三公主身份尊貴,即便再如何與溫良辰生氣,自然不可能在堂堂御花園動手。溫良辰母親早亡,誰都知道身為舅舅的宣德帝心懷愧疚,若傳到他耳中去,吃虧受苦的永遠都是她,反而還便宜了溫良辰。
三公主只覺得一陣手癢,恨不得將隨便勾引二皇子的溫良夏給掐死,對了,還有眼前討厭的溫良辰,最好也一塊消失算了。
溫儀城小個子往前一步,將溫良辰擋在自己身后,昂首挺胸,瞪著眼睛看三公主,生怕她跳過來傷害自己姐姐。
正當二人劍拔弩張僵持不下之時,曹皇后曹皇后拉著五皇子的手從后走來,三公主立即換上一副笑臉,皮笑肉不笑地道:“朝陽姐姐一定要記得來,否則,在游園會上,妹妹我一個人無人陪著說話,好生孤單寂寞。”
的確,能配得上和三公主說話之人實在不多,即便三公主明白自身不足,但她依然懂得,她所依仗的是什么。
她不愿居于溫良辰之下,心虛之時,只好話里話外不停強調自己的身份。
“你們兩姐妹在說什么悄悄話呢?我隱約聽著,可是要去你姑媽的游園會?”曹皇后拉著五皇子從后方一條道上走來,她的明黃色裙裾拖在地上,以至于走路比溫良辰要慢上不少。
方才她和三公主停在原地起了口角,曹皇后這才追了上來。
五皇子的生母麗嬪反而還要落后一步,漂亮的臉蛋上俱是諂媚之色,若他人不知原委,還以為五皇子是曹皇后的親兒子,麗嬪反而像個打下手的下人。
三公主興奮地走了過去,拉住曹皇后的手臂,抿嘴笑道:“母后,今年夏日不似常年那般炎熱,冬季的梅花必定開得極好,聽聞您庫房中存有去年上供雪狐皮毛,可否賞給女兒幾張,女兒想做一件上好的雪白披風。”
曹皇后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以手指點了點三公主的眉心,道:“你這孩子,合著我的好東西不給你誆沒了,你便不罷休了?既然你準備做件披風,你怎能忘記你朝陽姐姐,?不行不行,我得從你的東西中扣下一半,給朝陽分一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