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是感恩節前的一天,臨近放假的表演吸引了不少人。這一次的學生社團的活動也對外開放,因此除了本校學生之外,觀眾席上也坐了不少周邊社區的人以及學生家長。
斯特蘭奇坐在觀眾席上,旁邊飄著一只正在直播的手機。認知干擾之下周圍的觀眾根本不會覺得這有什么異常,大家都視而不見地忽略了這點,而手機屏幕之內,復仇者聯盟的成員們頗有閑心地將直播接上了投影儀,斯塔克甚至還像是準備看電影一樣備好了爆米花和薯片。
他隨便化用了個假名,并且在上面留下了魔術的痕跡,觀眾的簽名簿只不過是學校留用,也無需像是什么檔案一樣仔細斟酌。
略作思索,斯特蘭奇想象著某個人的名字,寫下文森特·維山帝(vincent·vishanti)這個有些微妙的發音。
在認知干擾的作用之下,大多數人不會覺得一個披著魔浮斗篷的怪人出現在這里有什么異常,但同樣,往往也不會有什么人想要和他打什么交道……斯特蘭奇原本完全將今天的出席視作是對一日份醫生身份的報酬,他甚至還帶了一兩本魔法書打算趁著演出的時間見縫插針地看完,沒想到幕布剛剛拉開,就有一個高中生自來熟地坐在了他的旁邊。
這家伙是個魔法師?斯特蘭奇一皺眉,下意識的想法讓他立刻就伸手想要張開防御的魔法陣,但對方卻只是露出了友善的笑容:“您就是費爾南多同學的監護人?”
“噢,是,我是。”
突然反應過來今天自己是代替史蒂夫·羅杰斯這個全民偶像過來觀禮的斯特蘭奇恍然道,主動和對方握了個手:“你可以稱呼我為……嗯,文森特。”
握手的一瞬間,維山帝的魔力串流了一圈,傳輸回來的結果證明對方確實是普通的人類沒錯,并且……反正等你出了這個會場就會忘記今天這場談話了。斯特蘭奇覺得自己這些天簡直是被魔術折騰出了ptsd,他謹慎地確保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認知干擾還運轉完好:“那么,請問你是……?”
對方的小腿還有些勉強的不協調,斯特蘭奇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的肢體僵硬,又看到面前的少女聳了聳肩:“我叫薇拉,是這次演出的策劃之一,我就是有點好奇能和費爾那家伙相處融洽的監護人到底會是什么樣子——我們問過他幾次,但他只是很簡單地說他的監護人是個好人。”
噗嗤一聲,復仇者聯盟基地里正在圍觀現場直播的托尼·斯塔克差點把爆米花直接送進鼻子里,緊接著爆發出一陣笑聲:“真是那家伙的說話習慣,而且我不得不說沒有更加精確的形容了。”
“咳。”
被點了名的二戰老兵干咳一聲:“斯塔克。”
“……”
斯特蘭奇面無表情地讓他的斗篷拎著負責直播的手機離得遠了一些,這一套行云流水的動作同樣在認知干擾的作用下沒讓人察覺出任何問題來,魔法師一抬眉毛,他可不擅長扮演什么監護人,更別說是要代替美國隊長所承擔的角色了:“實際上,他并不需要一個正經監護人的監管。”
“噢,我當然知道,畢竟費爾在學校里的名聲也……”
卷發的女學生低頭輕輕攏了攏自己的長發,斯特蘭奇注視著對方仍舊有些僵硬的動作,忍不住甩出去一個聲光效果不那么明顯的治療術:“他的名聲怎么了?”
“大家都說他是不好惹的大魔王。”
少女注視著舞臺上,《哈姆雷特》的的一幕正在上演:“之前還有些不懷好意的家伙們試圖挑釁過,但是在平均每個人都被打過兩頓之后,就再也沒人嘗試這個了。”
陰暗的舞臺上,哈姆雷特父親的靈魂正在訴說著自己被現任國王弒兄篡位的慘痛經歷。
“確實不好惹。”
起碼妖精和多瑪姆都對這人敬而遠之,斯特蘭奇贊同地點了點頭,敷衍道。他其實并沒有什么和高中生聊天的經驗,況且對方只要一踏出這間禮堂的大門,記憶就會像是長夢方醒一般消退,全然忘記和他說過話的是如今這個時代鎮守地球的至尊法師。
然而對方并不在意斯特蘭奇的這點敷衍,或者也許這個年紀的高中生都喜歡探索些不同尋常的東西?畢竟那個彼得·帕克還有名為內德的小胖子兩個人也對于妖精和靈魂魔法非常好奇和熱衷……神經外科醫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個不知道年齡具體幾何、甚至都不知道是否算得上是人類的家伙居然還真的在紐約市的一所高中里混得如魚得水,除卻性格有些古怪之外,居然沒有一個人懷疑過他的真實身份。
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大隱隱于世嗎。
名為薇拉的少女并沒在意對方的走神,畢竟在認知干擾的作用下,對方就是一位面容和善……但說不清楚為什么就是讓人記不住長相的大眾臉男人。
“因為我知道他其實不是個危險角色,他接受了我們社團的邀請,還主動幫忙承擔了一部分節目道具的籌備,就算很不耐煩也會臨危受命地接下需要出演的角色……而且擅長拉丁語。”
對方的聲音頓了頓:“他就像是個謎,文森特先生,如果您是費爾先生的監護人的話,在您眼里他是什么樣的一個人呢?”
“……”
斯特蘭奇終于抬起眼皮認真看了看這個靈魂還不太穩固的小姑娘,對方顯然是這一次事件的無辜受害者之一,只不過因為陣法破解得及時,應該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但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
所以,一個尋常高中生果然還是會對不知道是不是人類的兇猛生物產生興趣的嗎——
斯特蘭奇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舞臺,《哈姆雷特》他看過好幾次不同版本的演出,自己上大學的時候甚至都還參演過,因此劇情幾乎可以說是滾瓜爛熟,更別說他自己一直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褪去作為混沌魔法師的身份之后,費爾南多看上去確實是個像模像樣的高中生,哪怕欠缺耐心,沒什么常識,毫不猶豫就會動手暴打同學,化學和美國歷史的成績一直都抬不起頭……
但同樣,也是一個相貌討喜,精通拉丁語和不知道多少種古代語,而且還正巧可以滿足高中生好奇心的具有神秘感的家伙。
斯特蘭奇此時此刻的心情復雜程度不啻于看到了一只西伯利亞雪橇犬人立而起,張開嘴對自己說嗨今天天氣不錯,我今天的狗糧味道挺好你要不要也來一塊……
這都什么有的沒的!
而且他怎么知道費爾南多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他的看法和這群家伙完全一致,那人完全是個謎,而且還是越了解就越覺得謎團更大的類型!
只是面對一個對神秘學一無所知的高中生,他當然不能暴露出這些想法和情緒,哪怕對方很快就會忘記也不行,因為這會留下奇怪的潛意識和印象……斯特蘭奇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臉,調整著語氣:“我認識他也沒多久,只能說是互相磨合著相處,反倒是他幫過我不少忙。”
這樣的說法作為一個監護人而聽上去不太合格,但對方看上去也并未表露出什么不合適的態度,反倒是了然地笑了笑:“果然是這樣……就像是我了解的那樣。”
“好啦,這樣就算是‘冒險游戲’結束了,非常感謝,文森特先生!有不少人對費爾的情況很好奇呢,大家商量了一下,就派我過來問您……”
名為薇拉的少女眨了眨眼睛,沖著斯特蘭奇微微頷首,重新轉頭認真地看起了表演。
舞臺之上,費爾南多飾演的哈姆雷特舉起自己的短劍,整個身子在聚光燈之下劃過漂亮的弧度。從斯特蘭奇的角度上,能夠看得出對方用了些神秘學上的小技巧讓身體動作更加流暢,但普通觀眾就只能看出表演的認真程度罷了。
‘冒險游戲’嗎,斯特蘭奇偏過頭去看了一眼身旁的女高中生,對方態度看上去坦然極了,絕無一絲的曖昧和旖旎意味,但縱使他自己是至尊法師也沒有能夠勘破別人謊的能力,只能勉強猜測對方應該并無他所預測的那種含義。
他所揣測的什么含義?
斯特蘭奇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悚然之間看了看舞臺,舞臺最中央的魔法師全無自覺,仍舊在照本宣科地念著臺詞。費爾南多的表演穩定地維持在標準的水平上,雖說不算是在毫無感情地棒讀,但也遠不算富有感情。畢竟不是專業的演員,在不出彩不出錯的程度上算是中規中矩,斯特蘭奇一邊看著舞臺一邊走神,如果普通的人類高中生對于魔法師這種生物產生了興趣……
費爾南多能活很久的吧?所以那家伙是否也會對于普通人類……
這些糅雜的念頭陡然變生,斯特蘭奇像是審視什么外星人一樣重新審查了一遍自己,甚至還在自己身上丟了一個用來探查是否被精神控制過的魔法。
而魔法檢查的結果,是他自己一切正常,全無一絲的異樣。
神經外科醫生搖了搖頭,就好像這樣就足夠把腦袋里的那些奇思妙想甩出去一般,他徹底放空了神經,手頭里還有一本魔法書,說不定他可以在剩下的是建立再背過一個或者兩個咒語。
然而一切事與愿違,等到表演在掌聲當中謝幕之后,費爾南多手里拿著捧花看向觀眾席,斯特蘭奇原本所在的位置如今已經空空如也。
“所以醫生不是說要來旁觀……?”
彼得·帕克囿于自己二十噸的臂力,義無反顧地拎起了三個人的書包,遠遠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可憐巴巴的提包小弟:“他是沒來嗎?還是說哪怕面對咱們幾個都隱形了。”
費爾南多注視著已經有些空曠的觀眾席,伸手在已經空無一人的座位上一抹,拈起一封被拆開的邀請函。
那里面空無一物。
作者有話要說:斯特蘭奇:現在的高中生都是些什么想法!=口=為什么會對這種不知年齡和底細的家伙……嘖
斯塔克:也不知道現在的牙醫都是什么想法
王:也不知道現在的至尊法師都是什么想法
斯特蘭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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