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帝不是不想查是誰要害程昶,動手動到天家人身上,實在太猖狂!
可是,能對天家人動手的,也只能是天家人了。
他若大費周章去查,必然會引得朝野動蕩,若逼得急了,說不定還會起兵戈,激得群臣憤怨皇子逼宮。
昭元帝想,他若是春秋鼎盛之年倒也罷了,誰敢鬧,誰敢反,拖出去治罪就是,可他不是,他自己都不知道還余多少時日可活。倘他就此撒手人寰了,余下這個爛攤子,又該由誰去收拾?
大綏是從前朝滿目瘡痍里接手的江山,歷經五帝勵精圖治,好不容易才開創的盛世。
打江山難,守太平更難。
儲位虛玄,皇帝時日無多,皇子無德,帝位無人可予,由此時日一久,必然會加劇黨爭,君臣離心離德,這是毀社稷根本的事。
社稷根本毀了,家國就要從里頭開始敗了,太平,便也守不住了。
昭元帝不想這盛世毀在他手上。
但有什么辦法呢?這是長在這深宮里,誰都瞧得見,誰也不敢提的一塊流著膿的毒瘡,只能任其慢慢潰散。昭元帝想,罷了,且效仿秦皇漢武,便用這余下的時光,去尋一尋那靈丹妙藥吧。
秦皇漢武找尋的是長生藥,他的愿景小一些,他只求一帖能治毒瘡的藥,此心昭昭,但愿蒼天可鑒。
琮親王的下處在福寧宮南面的披芳殿,兩人走到岔路口,琮親王彎身恭送道:“夜深了,皇兄今日操勞,想是乏累,回寢宮后安心歇下吧。”
昭元帝道:“不乏,今日昶兒回來,朕高興。”
他頓了一下,“說起來,昶兒還是忠勇侯府的云氏女找著的,朕預備著要封賞她,但一時想不出要封賞什么好,依你看呢?”
琮親王道:“依臣弟看,尋常的封賞就很好,云氏女是升了校尉后,請命去找明嬰的,而今找到了,也是她分內應當。”
昭元帝悠悠地看著琮親王,過了會兒,笑了:“朕上回說,昶兒與那云氏女走得有些近,你還不信,說云氏女只是為了感念昶兒為宣威伸冤才請命去找昶兒。眼下你看,就是昶兒失蹤,也是為了追查她父親忠勇侯的案子。聽說——”他略一停,像是在回想,“昶兒因為她,在回金陵的路上還出了點岔子。”
“仿佛是云氏女病了,要在驛站歇息,昶兒也吩咐行隊回驛站,耽擱了大半日行程。哦,聽說沿路護送的那個府尹想搶云氏女的功勞,昶兒動了怒,要攆人走。”
“有這樣的事?”琮親王默了默,回道,“臣弟尚未聽說。”
昭元帝笑著道:“所以朕早已說了,你這個當爹的,尚不如朕這個做叔父的上心。便說今年年中,弟妹想為昶兒說親,挑來挑去,挑了禮部林家的。后來朕知道了這事,幫著一打聽,才知那林什么的,不過是禮部一個五品郎中,平日里不提起,朕都不記得有這號人,昶兒是要封世子的,你的親王爵,以后也是要由他繼承的,五品官家的姑娘做王妃,太寒磣,怕是委屈了他。不過朕又想了,昶兒的正妃,還是找個合他心意的為好。依你看,昶兒喜歡什么樣的?那個云浠嗎?”
琮親王聽了這話,心頭一凜,合起雙手彎身拜下。
“云浠出身是好,堂堂三品忠勇侯府,自立朝之初便鎮守塞北,打下汗馬功勞,配得起昶兒。但是……”昭元帝看了一眼琮親王,悠悠道,“不太合適。”
至于為什么不合適,昭元帝話里話外其實已說得很明白了。
程昶是世子,是將來的親王,古來親王最忌與兵權扯上關系,遑論娶一個將門女為妃?云浠的出身是好,可惜,她是忠勇侯府的人,手里掌了兵。
琮親王道:“明嬰這些年胡鬧慣了,尚未收心,哪會有什么稱意的人呢?他的親事,左不過父母之命,臣弟對選親擇妃這樣的事不在行,倘皇兄、皇祖母能幫著明嬰擇一個合適的,那便再好不過了。”
昭元帝聞,像是才想起什么,說道:“提起皇祖母,朕倒是想到一個人。昶兒小時候不是常與余衷家的二姑娘玩在一塊兒么?上個月她進宮陪皇祖母說話,朕剛好在,看了一眼,已出落得水靈了。正好皇祖母的壽辰也近了,回頭朕與余衷說一聲,趁著皇祖母的壽宴,把他家二姑娘與昶兒的事大致定下來,你看如何?”
琮親王道:“聽憑皇兄安排。”
作者有話要說:注:本文官制仿宋(也有不少私設),宋代的皇城司差不多相當于明錦衣衛。
按理這更應該是補昨晚的第二更,今天晚上該有一章新更的,寶寶這兩天鬧得太厲害了,晚上不一定有時間寫,先欠著,早晚會補上的。
那咱們就明天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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