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攤手:“請便。”
白河轉身欲走,半晌還是不放心,復又回過身來:“不管她是不是先知,五日之內不要將消息泄于人間。”
他神色太過鄭重,白芨卻吊而郎當:“看你表現了。”
此事一經傳開,秩序頓時就炸開了鍋。
原來秩序本就為守護天道而存在,其尊主人稱天行者,是世間唯一擁有修正天道力量的人。而先知,就是確定天道運行軌跡的人,為輔佐天行者而存在。
如果說天道是一列火車,先知就能預測它的軌道,而天行者,就是為了在它有出軌危險之時,及時糾正它的行進方向,使其正常運行。
而因為過多地窺探天道,先知的靈力損耗巨大,是以每一甲子,即六十年須輪回一次。
一千萬贖回先知,對于秩序這樣龐大的組織來說完全不成問題。單從這事上講,白芨倒是沒有獅子大開口。他也是個聰明人,這筆錢秩序不在乎,肯定會出。
如果開價數目太高,秩序有人反對,只怕會采取別的措施。單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對抗秩序,那他可就成了笑話了。
秦菜完全不明白現在是什么狀況,她被白河從白芨的黃符里放了出來,據說白河花了一千萬!!
這筆數字對于農村出生的秦菜來說,完全等同于天文數字。
白河卻沒有說什么,隨同他一并前來的還有四個白胡子老頭。為不顯得怪異,他們也都穿了中山裝,雖然胡子老長,但身板依舊筆挺,十分威嚴。
秦菜一時手足無措,白河牽著她行至祖師爺跟前,目光復雜:“為師要帶你去個地方,接下來可能要發生許多事。同祖師爺道個別吧。”
秦菜凌亂:“師父……”
白河伸手止住她的話:“什么都不要問。”
秦菜在白河紙燭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白河領著她去拜別父母。秦老二聽聞白河要帶她出趟遠門,立刻就警覺起來:“我這么水靈靈的一個女兒,萬一你帶出去賣了怎么辦?”
白河似乎心情不好,并未詳細解釋:“以后你能見到。她的工錢我會先預付二十年。”
秦老二眼睛一亮,迅速打著小算盤。天啊,一個月一千二百塊,一年一萬四千多,二十年就是二十□□萬塊錢!
這對于一個農村家庭來說,簡直就是一筆巨款。但白河這么痛快,他卻又冷哼一聲:“我一個女兒養了十幾年,再怎么說也是有感情的,你以為區區二十幾萬就能將她帶走嗎?”
幾個白胡子老頭都欲再上前談價,白河松開秦菜的手:“那你女兒我不要了,你領回去吧。”
他轉身欲走,秦老二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又干笑:“嘿嘿,你是她師父嘛,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還能不放心你?”
秦老二也是個算盤打得精的人,如今自己這個女兒跟白河住了這么久,名聲已經不好了。以后肯定也很難找得到好婆家。再說了,這年頭哪家人娶媳婦拿得出二三十萬彩禮呢?
算起來自然是讓白河帶走劃算。
白河也不多說,將一袋子錢拍在秦老二堂屋的桌子上,一輛金杯車悄無聲息地開過來,停在路邊。這事在未確定前不宜張揚,秩序的人也盡量低調行事,就恐人間得訊搗亂。
秦菜第一次遠離家門,雖然是跟著白河,也忍不住抹眼淚,秦媽媽把她的衣服都收拾好,也難免心疼:“老頭子,老四這么大也沒出過遠門,我們至少也應該問一下去多久、做什么……”
秦老二把眼一瞪,張口就吼:“問什么問?她十幾歲的人了,還能被人賣了不成?走吧走吧。”
見秦菜哭,秦媽媽也眼睛紅紅的:“我給煮幾個雞蛋路上吃吧。”
白河語聲格外冷淡:“不用。”
秦菜兩個姐姐都已經出嫁,三哥在高中住校,只有五弟秦小貴在家。秦小貴也是戀戀不舍,扯著她的衣角:“姐,你要經常回來啊。”
秦菜連去哪都不知道,又怎知幾時回來?她卻也點了點頭,秦媽媽偷偷往秦菜手里塞了兩百塊錢,秦老二看見了,自然又有疑問:“我閨女的伙食費……”
白河不等他說完就截斷:“會有人負責。”
秦老二如釋重負,一把把秦菜手里的兩百塊搶過來:“那就行了,小孩子身上不能多帶錢,免得鋪張浪費。”
白河直視他,很久才拎了秦菜的帆布包:“走吧。”
秦媽媽一直把秦菜送到馬路邊,臨上車的時候,她又偷偷在秦菜耳邊說話:“最里面那個包包里媽給放了點錢,你過去那邊就給家里來個電話。如果實在不行……爸媽還接你回來。”
先前秦老二在,秦菜也不敢哭。這會兒只有秦媽媽,她頓時撲在她懷里泣不成聲。秦媽媽也忍不住落了幾滴傷心淚,轉而又跟白河百般囑托:“老白,到底鄉里鄉親一場,求求你告訴我到底我家老四要去哪?做什么?也讓我這當媽的心里有個底……”
她泣不成聲,白河嘆了口氣,語態也軟和了些:“會比現在好,你不必擔心。”
秦菜跟著他上了一輛中巴車,車漸漸開動了,身后秦媽媽不停地揮著手。秦菜眼角還掛著眼淚,淚眼中熟悉的草木、道路都向后退。
故鄉,漸漸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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