瀨谷支隊臨時指揮部。
原本喧囂吵鬧的指揮部此刻卻是異常的安靜,只有瀨谷啟這個中將和一個副官在里面。
給師團長的訣別電報已經發出去了,指揮部里的電報和密碼本也已經銷毀,電報員和其他參謀都被瀨谷啟派到前線去了,他不希望太多的人見到他最后的樣子。
原本威風凜凜的少將支隊長此刻卻是異常的凄涼,滿頭亂發油膩膩的蓋在頭頂,臉上全是皺紋,看上去很是骯臟和丑陋。
瀨谷啟無神地看了看帳篷外面,槍炮聲越來越近,他甚至聽到了中國軍人那特有的嘶.吼聲。
收了收心神,瀨谷啟低低的唱起了歌。
“櫻花啊,櫻花啊……
暮春三月里……”
他哼的是所有日本人基本都會的那首難聽的櫻花歌。
“鏘!”
他將指揮刀拔出來,用大拇指摩梭著刀把上的銘文,那里刻著的是他的名字。
副官遞上一塊潔白的抹布,瀨谷啟便慢慢地開始擦刀,對四周傳來的槍炮聲視若不聞。
原本就十分鋒利的鋼刀被他擦得異常雪亮,他滿意地點點頭,嘴里的歌也哼完了。
老鬼子又慢騰騰地開始解自己的軍服,用了兩分鐘才把上身脫干凈。
指揮刀反握在手中,他對著肚子的位置試了試方位和角度。
這一下又過去了兩分鐘,瀨谷啟朝邊上的副官點點頭。
副官干脆利落地拔出了軍刀,扎起馬步、舉著刀站在瀨谷啟的側邊,刀口對準了將軍閣下的脖頸,他要充當介錯的角色。
瀨谷啟跪在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手將軍刀握在身前,
“天皇陛下,萬歲!”
手臂收縮,鋒利的軍刀輕松破開肚皮,將里面的腸子和內臟劃出一道口子。
瀨谷啟咬著牙,用盡全身僅存的力氣將軍刀在肚子里面橫著拉了一把。
腸子和內臟瞬間被切成兩半,黑血伴著穢物從切口處流出來。
“啊!”
副官低嚎一聲,舉著的軍刀猛然揮下,瀨谷啟的腦袋像皮球一樣從身體上掉下來,滾到了帳篷門口。
福榮真平面色焦急地跑到指揮部,將軍閣下的腦袋剛好滾到他的胯下,那雙還帶著細微意識的眼睛對他眨了眨。
福榮真平像只受驚的猴子一樣急忙從腦袋上跳開,心臟咚咚地響個不停。
他伸著脖子朝帳篷里看了一眼,入眼的是一具無頭的尸體正在狂飆鮮血。
“大佐閣下,我先走一步了!”
副官跪在地上敞開肚皮。
福榮真平還沒來得及回話,副官就下手了。
“大日本帝國萬歲,天皇陛下萬歲!”
刀鋒捅入肚子,然后再橫著拉一刀,副官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福榮真平一屁股坐在地上,雖然心中充滿了恐懼和害怕,但他還是愣愣地開始解軍服的紐扣。
軍刀上的寒光讓他的雙手開始哆嗦,他對著自己的肚子連續比了好幾次,但一直都沒有勇氣下手。
‘刀太涼!’
他在心里給自己找借口。
“額……”
副官趴伏在地上的身體抖動了幾下,他明顯還沒有死透。
福榮真平看著那抽動的身子再沒有勇氣下刀了,他不愿意向副官一樣痛苦地等待死亡。
福榮真平自己不知道,其實他的心膽早就已經喪光了。
滕縣,臺兒莊,中國.軍人給他的沖擊實在是太大。
那樣不怕犧牲、英勇無畏的士兵他一直以為只有大日本帝國才有,可他這一段時間親眼所見的景象大大顛覆了以前的認知。
中國.軍人為了保家衛國也可以不怕犧牲,甚至敢于與敵人同歸于盡,他們的膽量比之日本人有過之無不及!
現在的福榮真平早已經不是出征時的那個人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對日本必勝的信念還在堅定之時,他也會如副官一樣毫不猶豫地割開自己的肚子。
可皖北獨立旅這一天的阻擊徹底將他的信念擊碎,他的武士道精神和為天皇陛下效忠的決心已經散了。
他把大佐軍刀丟在一旁,掏出了腰間的手槍。
“殺!”
中國.軍人的吶喊聲已經很接近,福榮真平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咔!”
他費了好大力才將手槍上膛,然后閉上眼睛把槍口頂到了太陽穴,手指一點點的將扳機扣下又一點點松開。
“砰!”槍聲在他還沒有準備好就突然響了。
“姥姥的,小子槍咋打的那么快?”張勝清抱怨地對身邊一個戰士說道。
“咳咳,看到小鬼子我這手就不聽使喚了,它自己摳動的扳機。”戰士嬉皮笑臉地說道。
張勝清帶著幾個人走進瀨谷啟的指揮部,地上的人頭被他們踢得咕嚕嚕滾到了角落。
“娘的,小鬼子大官倒是自殺的快。”張勝清轉了一圈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唯一一個活著的還被你小子打死了,唉,你一槍把咱們營的大功勞都給打飛了。”
戰士撓著腦袋,頗有些不好意思。
“營長,這個小鬼子還沒死呢!”一個戰士驚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