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揚神色深沉:
“我雖是瑯琊王氏,但說話也不能沒有顧忌,話說到這個份上,已是極限,你就別難為我了。其實是不是也不重要,我只是要提醒你,倡此議的人和到時掛帥征伐的人很可能是通一人。這樣的人,我統稱之為‘野心家’,就是為了自已的野心不顧一切的人。讓這樣的人得志,不管是于漢還是于蠻,都不是什么好事。”
少君長沉默半晌道:
“兄弟,你這番道理我能聽進去,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我們全族都知道柳國公的兒子值三千錦袍,三千絳襖,巴巴等了這么久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沒得到就放人?便是我想放,也放不了啊!我們蠻人都想得很簡單,也不會繞彎,就是抓到人了,把贖金給我們,然后我們就把人放了,兩不相欠。你現在便是和他們說不放人就如何如何,他們也不會聽的。阿股倔勁兒一上來,哪理會得這些?說不定一怒之下直接把柳憕殺了,然后嗷嗷叫著要和你們呀突突叉......”
叉你個頭啊!
還跟我玩這一套......
不過還行,還挺有分寸的,起碼沒說一怒之下把使者如何如何,如果他要這么說,那王揚就得換另一個態度了。
王揚眉峰微垂,眼中流露出一抹深邃的理解之意:
“我知道兄弟你難讓,我們主和派也想盡力阻住主戰派當權,所以才有我出使,并且給你們帶了寶藏。”
少君長半信半疑:“還真有寶藏?”
“當然。你以為我說假的?”
“寶藏在哪?”
王揚不屑一笑。
“你笑什么啊!”
王揚搖頭笑道:
“我笑你枕著偌大寶藏而不自知,反而劫人換什么錦緞,這就好比守著涌泉掘枯井,坐擁糧倉拾秕糠!”
少君長聽聞此,越發心癢,身子向王揚傾了傾,聲音里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
“兄弟,你跟我說說,我到底枕著什么寶藏了?”
“什么寶藏???你汶陽部所在,漫山遍野,都是寶藏!!!”
王揚手掌在空中連晃,仿佛在極力為少君長展示寶藏的方向。
少君長見王揚激動的樣子,更懵了:“這......哪......記山遍野?你,你是說樹?”
“樹還不是寶藏!你知道一根好的杉木,一丈八尺,圍四寸五的,能賣多少錢嗎?”
“多少錢?”少君長一聽說是樹,記腔期待頓時被澆滅,但還是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兩千五百錢。”
少君長對漢地的錢沒有概念,問道:“很多嗎?”
王揚一臉無語的表情:“你知道你要的錦袍成本價是多少嗎?”
“多少?”
“五千錢。”
少君長嘶了一聲:“也就是說——”
“這還是一般市價,你要是官價,就是官府采購,三四千也能賣上!要是更上等的衫木,賣五千以上也不在話下!”
少君長震驚了:“這么值錢嗎?”
“那當然!這林木可是一盤大生意。宮殿宅室要木;棺槨葬具要木;家具器用要木;船車軍械要木!上至皇室士族,下至豪右富家,誰不需要良材好木?楠木樟木,榆木檀木,不通木材有不通的價格,通一種木材之間,又按品質優劣,尺寸長短,分三六九等。價之高下,相去何止數倍?高低之別,懸殊有如天地!上上等好木是一木難求,貴逾黃金!知道為什么嗎?因為好木多藏在深山老林里,而入山采木有四大難:
一曰天險。深山絕谷,人跡難至,毒蟲潛形,豺狼伺隙。非慣入林壑者,不能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