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謝星涵的聲音傳出:“......親手送到我父親手上,若延誤時辰,或是經了第二個人的手,那就別怪我了.......”
那人馬上道:“不敢不敢。小人這就啟程,一定不會耽誤主人的事。”
謝星涵捧盞飲茶,小凝上前道:“馬和干糧都已備好,你徑直出門,不必和旁人說話。”
“是,小人告退。”
那人退下后,又一人入。
謝星涵道:
“你即刻出發,乘船走漳水至編縣,過永寧郡離荊,出境后在萇壽(郢州與荊州交界,屬于郢州)找一家客舍住下,時刻注意荊郢道,一旦發現驛道封鎖、商旅斷絕,或是荊州邊軍有異動,立即快馬報建康。如果沒有異常你就一直住著,直到我派人找你。”
“是。”
小凝出屋,交給那人一袋錢,又把囑咐上個人的話和他重復了一遍。那人領命而去。
小凝回到謝星涵身邊,見自家娘子蹙著眉,一副憂慮模樣,弱弱道:
“娘子,要不然......我們也回建康吧?”
謝星涵聞一怔,然后笑了笑道:
“我只是以防萬一,事情還不至于到那個地步......”
王揚應該是東宮的人,或者至少和東宮有聯系,不然不會總到如意樓去。但他即便和東宮有關,關系也不會太深,或者說尚未得到太子的重用,否則不會連蕭姐姐的身份都不知道,還要來套我的話。
蕭姐姐和王揚來荊州,可能都是沖著巴東王來的。巴東王知道了王揚的身份,所以借出使對王揚下手,不過這是對付太子,不是要謀反。而王揚早有防備,許是猜到了巴東王的意圖,但卻引而不發,或許是要借此抓巴東王的把柄?巴東王本無謀反之意,但通蠻截殺使團之罪一旦坐實,那他怎么反應,就不好說了......
“這樣,派人通知永安的莊子,讓那邊收拾一下,咱們這幾天就過去,小住一段。”
謝星涵想了想,還是覺得巴東王不至于謀反,但謹慎一些總沒錯的。
永安屬于南平郡轄下,雖也在荊州之內,不過離江陵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一旦有王揚的消息,也可以及時收到。
藍色箭頭是謝星涵交待第二個手下走的路線,畫黃顯是目的地,也是荊州郢州交界處,綠線處是謝星涵計劃去的地
小凝不放心道:“那邊莊子有點簡陋,娘子能住得習慣嗎?”
“沒事,先住住看,不行就買座宅子,就當去南平郡度假了。”
“度假?”
“哦,就是到一個地方過假日的意思,‘羅馬假日’沒聽過嗎?哎呀,我忘了,你肯定沒聽過,沒事,這些詞以后我再慢慢教你。”
謝星涵俏生生地揚了揚下頜,表情高深莫測,又帶著幾分隨意的淡然。
小凝:( ̄. ̄)
......
江陵縣衙偏院,人已經被清空,只留一個老吏守在停尸棚門口,一副老眼昏花的模樣。
不一會兒,一個穿黑色斗篷的人從停尸棚里出來,手用黑綢巾帕捂著口鼻,身后跟著一個戴眼罩的男子,懷中抱著一口長刀。
老吏趕緊低下頭,不向兩人看上一眼。
“伸手。”穿斗篷的人開口道。
老吏躬著身,伸出雙手,布記厚繭的手掌此刻微微發顫,只聽一聲悶響,一個沉甸甸的袋子落在掌心,壓得他手腕往下彎了彎。袋中銅錢密密匝匝地擠著,發出冷硬的摩擦聲,像是秋雨打在枯葉堆上。
穿斗篷的人道:“給他買口好棺材,剩下的錢自已留著使,如果走了風聲,那你也給自已買口棺材吧。”
老吏哆哆嗦嗦,下跪磕頭,也不說話,在老吏看來,這種時侯,越不說話越合適。
......
兩人出了縣衙,上了馬車,王泰摘下兜帽,不見悲喜,只是喃喃道:
“最后一步補上了。我們就要回建康了。”
戴眼罩的男子問道:“能確定是他嗎?”
“應該是的,面目雖然看不出來,衣衫也爛了大半,但位置沒錯,那天小畜生帶無前去的就是臨江貨棧。我說我們找了這么久,怎么一點線索都沒有,我雖有過懷疑,卻不敢信......這小畜生真是好膽色,敢直接把人殺了,手里什么都沒有,就來和我談。換作是我,我一定不敢如此。此人確實是個人物,若真生在王家,了不得呀,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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