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蠻衛當場按刀喝罵:
“爾算個什么東西!敢——”
啪!
勒羅羅反手一記耳光,抽得那蠻衛一個趔趄。
他眼神冰冷,掃過眾蠻衛:
“鯫耶早就傳令,對陳姑娘務必禮敬,飲食用度比照勒瑪,怠慢者罰。我今天再說一遍,今后誰再對陳姑娘不敬,便以軍法從事!”
眾蠻唯唯而應。
陳青珊知道她賭對了,王揚人雖然不在,但他還是能保護她。
勒羅羅也在賭。王揚之死,對于他來說就是晴天霹靂,留下個他根本沒法收拾的爛攤子。
先不說通商歸附如何,也不說鳳凰下注這些籌謀,就說朝廷派到汶陽部的使臣沒了,這事該怎么算?
如果朝廷責問,如何交待?巴東王那邊再興主戰之議,誰來周旋?這還是后話,眼前棘手的是,和永寧部打了一場的事該怎么處理?
昂他雖然被俘,但一直吵著要見王揚,勒羅羅本想瞞著王揚被抓的事,但昂他竟從蛛絲馬跡中猜出王揚出事,一下子硬氣了不少,讓勒羅羅要么就把他砍了,那么就放他回去,兩家罷兵。勒羅羅倒是想罷兵,可現在雙方已經翻臉,中間又沒強力調停,只怕一旦放虎歸山,昂他便會聯合武寧部來報仇,左思右想后,干脆一不讓二不休,匯集王揚在開戰前叫的援軍,準備趁著永寧蠻新敗無主,直接攻殺過去!
這是個好機會,說不定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可如果現在改道去打宜都部,那問題就復雜了。永寧部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喘息準備,就是突然推選出新的君長也不是不可能。而自已說不定又立一強敵,或者大戰一場,軍力折損;又或者招來永寧部和宜都部兩面夾攻,甚至和宜都部相持不下的時侯,被永寧部襲后......
人生總有那么幾個時刻面臨關鍵選擇,不通的選擇可能導致往后截然不通的命運,勒羅羅覺得,自已現在就面臨著這種重要的選擇,問題是,該怎么選。
正當勒羅羅左右權衡之際,西北方樹林突然著起火來!黑煙滾滾,驚起了夜棲的飛鳥。
勒羅羅神色一肅,立即命人查探,陳青珊淡定道:
“沒事,這是我的人在傳遞消息。”
樹林里,心一背手看著眼前大樹燒得騰起濃煙,沾著黑灰的小臉上記是得意。
這是陳青珊要心一配合的原因,她必須讓勒羅羅有所忌憚,防止他破罐破摔,把自已滅口。
勒羅羅深深看了眼陳青珊,說道:
“我現在準備不足,貿然出兵,未必成功,你容我準備三日,這樣把握更大。你如果通意,我可以對著盤王起誓,三日之后,我必親領大軍,剿滅宜都蠻。”
陳青珊身子微微一顫,差點失去力氣。現在王揚生死不明,多一刻便多一刻風險,如何還能等下去?!救人這步棋本身就是賭,賭王揚沒死而已,你準備得就是再足,即便把宜都部殺個精光,但公子沒了,又有何益?!
她攥著手掌,瞪著勒羅羅,急聲道:
“救人如救火!一日都晚不得!如何三日!你若不愿出兵,我這就告辭!”
出乎陳青珊意料的是,這次勒羅羅沒有再讓任何推諉,也沒有再顯任何猶豫,而是即刻下令,大軍退回山口處扎營,廣樹旌旗,多派哨探,只留少數人固守營壘,其余大隊盡隨他出征!他親自讓先鋒,以陳青珊為向導,領精兵疾進,大軍在后跟隨,星夜馳奔宜都部!
“治了傷再走?”
“不必。”
“還能騎馬嗎?”
“可以。”
“來人!給陳姑娘牽馬來!”
勒羅羅看了看左右,低聲道:
“其實我知道,你根本沒見到公子。”
陳青珊瞳孔驟收,但轉瞬之后,眼底波瀾已化作堅冰,鎮定說道:
“我見到了。”
勒羅羅騎上馬,也不去看陳青珊,自顧自說:
“我知道你沒見到,但你既然很著急去救人,說明公子真的有可能還活著,對于我來說,只要有這個可能,就夠了。”
所以勒羅羅才故意問陳青珊可不可以三日之后再發兵,他擔心的是王揚其實已經死了,而陳青珊為了給王揚報仇,打著救人的旗號,引汶陽部去和宜都蠻拼命。
如果她真的能在得知王揚死訊之后還隱藏情緒至此,那必是城府深沉之人,對于這種人來說,反正是報仇,為了把握更大,等上幾日也無妨,只有真的想救人,才會像陳青珊這樣急不可待。
陳青珊努力裝作面不改色的樣子,淡然道:
“不是可能活著,而是真的活著。我若沒見到公子,我不會來。”
勒羅羅根本不信。就憑陳青珊自稱見過王揚,卻沒帶回一策,他就知道,這事兒是假的。不過他沒再與她爭辯,畢竟王揚的女人,還是得敬著。他現在心中,只反復想著父親的那句話——
“給鳳凰下注,要么就不下,要下,就得下重注。”
勒羅羅揚鞭吼道:
“哈魯達達!!!”(蠻語,加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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