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明許中午給陳楓去了電話,被告知殷逢還沒蘇醒。她便繼續上班。下班鈴一響,她破天荒第一個走人,打了輛車,直奔湘慧醫院。
剛開出沒多久,陳楓發來短信:“殷老師醒了!”
尤明許于是笑了,催司機:“師父麻煩開快點。”
司機說:“好吶!家里有人生病啦?”
尤明許看著窗外,答:“男朋友,小病。”
殷逢還住在上次的vip病房,尤明許出了電梯,恰好撞見陳楓從病房走出來。兩人對視一眼,她點了一下頭,徑直進病房。因此沒注意到陳楓神色有異。
若說平時陳楓都是溫文爾雅、不急不慌的,今天明顯情緒不太鎮定。他看到尤明許出現,目光就閃了一下。看到她一頭扎進房里,欲又止,到底在門口輕喚護士也出來,而后掩上房門。
尤明許一眼就看到那人靠坐在床上,正端著碗粥,在慢慢地喝。
外頭的天已經黑了,滿室柔和燈光。他穿著身極干凈清爽的病號服,頭發似乎也在她來之前梳過了,更顯得白皙俊朗,眉眼清晰。
尤明許忽然就想起在山上時,他幾乎是帶著絲哽咽,喊了句“阿許”,然后就暈死過去,心底就是一柔。不管他現在有什么毛病,將來能不能好,她都擔下來。
她看了眼殷逢那扣在瓷碗上的手,瘦長白皙,骨結有力。如今只是看著這個人的手,她心中都涌起幾分憐惜和喜愛。
她的人嘛。小男人也好,大男人也好。終歸是她的。
殷逢也注意到她,抬頭,那清湛的眸色,沒有絲毫變化。
但尤明許心里高興,沒太注意,而是走過去,單手就將他抱進懷里,笑著說:“你嚇死我了。感覺怎么樣?頭還疼嗎?還有哪里不舒服。”
他沒出聲。
只有“哐”一聲輕響,碗放在了床頭柜上。
而他的手,并沒有像往常那樣,飛快抱上她的腰。
尤明許愣了愣,一絲疑惑,跟棵嫩芽似的,飛快從心底鉆出來。她把他放開,坐在床邊,和他只隔半尺不到的距離,對望著。
剛才進來得急,沒太注意,他的病號服,并沒像平時,每顆扣子扣得整整齊齊規規矩矩,第一、二顆都解開,露出些勻稱有力的肌理。而在她擁抱之后,他似乎完全地不為所動,一只手搭在床頭柜上,另一只手就放在被子上,中指還輕輕地一下下扣著。他的臉,沒有像平時那樣,總是喜氣洋洋朝她的方向仰著。而是下頜微微有些收,于是更顯得臉部線條緊繃收斂。他的眼睛,幽深得如同口映著夜色的井,那樣疏離冷靜的眼神,尤明許絕對不會看錯。
只是在他一個眼神中,尤明許忽然感覺到耳邊的整個世界寂靜無聲。眼前的男人如此熟悉,每一寸線條,甚至每一寸身體,她都已熟悉擁有過。可他此時,分明是另一個人。他甚至不用開口說話,他的每一根手指,每一個細小動作,都帶著屬于30歲殷逢的氣場。和那個會纏著她哄她崇拜她愛慕她的家伙,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