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尋摸院子的時候鬧的動靜挺大的,左鄰右里包括衙門里很多人都知道。本來干得熱火朝天,突然就無聲無息了,消息靈通的知道是皇上發了賞賜,也有消息不靈通的,還在納悶咋的這一家子突然不著急了?
因心有疑惑,就有人在衛老頭出門時喊住他,問老爺子這是怎么個情況?是已經尋摸好了還是暫時不打算搬?
“得搬啊,咋不搬?三郎都升四品官了還住這兒像什么話,來個客都沒地方招待人家。”
“那是找好院子了?買在哪兒?多少錢的?”
衛老頭可得意了,笑道:“皇上聽說我們家在為這事忙活,賞了個宅院下來,是四進的,我這不正在找人翻修。”
“我的親娘誒!四進院子得有多寬敞?”
這聲怪叫把挨著兩個院子的都鬧出來了。聽說衛家跟著就要搬去四進院住,胡同里沒有不羨慕的。京城這邊放眼望去全是四合院,家底厚的能獨占一院,窮人家很多是拼著住在大雜院里。出來聽熱鬧的就有這種,聽說衛家很快要從一進院搬出去,搬去地段好的四進院住,羨慕都明晃晃的寫在臉上了。
“家里有個能讀書的真是比什么都強,衛老爺子你可享福了。”
這話衛父愛聽,他聽著就樂呵,說可不是嗎,頭幾年還在鄉下住泥瓦房呢,“要我說,你們家里要是有能讀書的聰明娃,寧肯嘴巴上虧一點,也得送他上學堂去。三郎考上秀才之前我們家也苦,夫子都說他能讀,比誰都能讀,我跟老太婆咬緊牙關把人供出來,他中了舉人中了進士好日子不就來了嗎?”
衛老頭正說著,院門開了,吳婆子黑這個臉看他:“你咋還擱這兒杵著?正事做不做了?”
“鄰里關心咱們,我就多說了兩句。”
“你忙去,磕牙找我不行?我不比你會說?”吳婆子三兩下把人轟走了,自個兒站門口吹起牛來。其實都是老黃歷,翻來覆去說不知道多少回,這些人還是愛聽,吳婆子又跟人說起她原先多苦,養個讀書人也不容易,她給人傳授了不少經驗,尤其說到不光兒子要教好,媳婦兒也要娶好。女人家聰明賢惠有遠見識大體能把屋里張羅好,男人才能放心出去打拼。
“看我三兒媳婦,她娘家就不強,尤其還是后娘當家,像這種……換你們,你們肯要?家里有個模樣俊學問好的兒子,你們誰能瞧得上后娘養的兒媳?我就不一樣,老太太我看她人勤快又賢惠還不多語人雖然年輕卻很穩重,就知道這姑娘娶回來能興家……我這兒媳可還行?不跟人紅臉,不與人結怨,又懂事又孝順。”
吳婆子吹牛的時候嗓門大,哪怕虛掩著院門,她說那些里頭也能聽個清清楚楚。
姜蜜剛才給宣寶把了尿,收拾干凈洗了個手回來,準備同兒子說說話,就聽到這聲兒。她沒忍住笑了出來,心道這么些年婆婆一點兒沒變,跟在村里一樣能吹。
宣寶睜開一雙睡眼,茫然不解的看著突然笑開的娘,看了好一會兒。
他能吃能睡還不愛動,長得比他哥當初都要胖乎,一歲多點兒的胖娃看著本來就萌,別說他這么個模樣。姜蜜心都給他看軟了,抱著胖兒子香了一口:“盯著娘瞧什么?娘臉上有東西嗎?”
胖娃回過神,也不啃聲,把臉蛋往姜蜜胸前貼。
那臉肉嘟嘟的,看著又嫩又滑,姜蜜沒忍住輕戳一下:“娘跟你說話,聽到了嗎?”
這下不是半邊臉,他把全臉都埋上來了。
姜蜜真無奈了:“這么懶下去以后咋辦喲?你們兩兄弟真是反著來的,你哥小時候也就是不愛哭鬧,人活潑得很,愛動愛現愛學嘴,怎么到你這兒就成了小呆瓜?”
宣寶埋著臉一動不動,姜蜜當他又睡著了,正要嘆氣,胖娃抬起臉來看了他娘一眼,說不呆。
姜蜜當是聽錯了,顛他一下,讓重復一次,再說一次。
再說一次?
不存在的。
等吳婆子吹完牛回屋來,姜蜜跟她抱怨來著,說宣寶上輩子該不是話嘮?上輩子就把這輩子的話一塊兒說了嗎?他這一天天的怎么就憋得住呢?
吳婆子也納悶,原先在鄉下家家戶戶都喜歡生來活潑好動調皮的娃,尤其早不早就能說會走的,這是聰明相。宣寶這種,讓外人看來跟笨蛋沒兩樣,偏自家人知道他一點兒不笨,學爬學走學說話也快,學會就不想動了。現在已經能兩三個字兒的往外蹦,就是比較少開口,看他經常在走神,也不知道在想啥。
要說他像誰,話少這點像老頭子,可老頭子又不懶的。
“再看看吧,看他長大點會不會改。不說這個,媳婦兒我有個事同你商量。”
“家里大小事娘都能做主,跟我商量啥?”
“我說,你聽聽。”
姜蜜點頭讓她說,吳婆子說升官是大事情,她琢磨著還是該寫封信給老家那頭報個喜,又不是見不得光的事,藏著掖著像什么話。
“這事我也想過,本來想等忙過這陣子,在新宅那邊安置下來再跟相公提一提。自古就有衣錦還鄉的說法,在外面有出息了,是該傳回喜訊讓大家高興高興,也羨慕羨慕。”
吳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