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也是傻的,姜老大看他頭疼,說普通人要上京是很難,他周老大不見得。他原先就是挑著擔子做貨郎的,后來搬進哪個縣城里做買賣去了吧?能這么多年不回村,估計有些家當。商戶人家拿路引容易,出去一趟還算簡單。
聽大哥這么說,姜父想了想,周老大穿得是比原先體面多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傻,這些做買賣的只需要跟著出去跑趟貨就能進京,沒什么成本。
難怪他前段時間吃了閉門羹之后再也沒來過,敢情是看這條路走不通,改道了。
姜父想著緊張起來,問:“他該不會跑到蜜娘跟前去詆毀我?把過錯全往我身上推?”
“沒準……”
姜父氣炸肺了,一巴掌拍大腿上,說那天該結實打他一頓的!
“大哥你也別干聽著,替我出出主意,現在咋辦?我這會兒寫信送去來得及嗎?”
看他這樣姜老大反而不急,說算了吧:“我想提醒蜜娘是讓她做好準備,別等周家的找上門鬧她個措手不及。現在沒準人已經往那頭去了,再送信也是馬后炮。”
“我是怕她誤會,我雖然沒當個好爹,也沒害過她娘。當初跟周家鬧翻也怪不到我頭上,他們十幾二十年沒登門又不是我攔著不讓來……周氏沒的時候蜜娘人小,她啥都不知道,我想著那家人就鬧心也沒和她說過什么,你說要是周老大到她跟前去搬弄是非,編著一套一套的她會不會就信了?姓周的本來就是貨郎出身,連死的都能說成活的,要騙人還不容易?”
姜老大扯扯嘴角:“誰讓你沒早同蜜娘說清楚,現在擔心這啊那的也沒用,我想著侄女兒人通透,侄女婿能被皇上倚重恐怕也不好忽悠,你想開點。”
本來挺想得開,非但想得開,他心里還解氣得很,覺得十幾二十年前受的窩囊氣全撒出去了。
風水輪流轉啊,以前周老大瞧不上他,現在不也得倒貼上來?
本來姜父樂觀得很,經他大哥點撥,后背上冷汗刷的就下來了。后來幾天他早晚都在給祖宗燒香,求祖宗保佑,最好能給女兒拖個夢,讓她看看周老大當年是什么嘴臉。
平時不燒香,急來抱佛腳,有個屁用?
反正姜蜜啥也沒夢到,周老大上京了嗎?他上了。他這些年都在離松陽縣不遠的柳陽縣做生意,開著兩間鋪子,稱不上大戶人家,比起鄉下這些算十分富裕。家里兄弟都在鋪子里幫他,周家這日子過得比姜家滋潤多了。不過做生意都要人脈,要靠山,憑他自己的本事開兩間鋪子已經是極限了,要把攤子鋪得更開得跟人合作,他這樣的本來不夠格,偏這時候讓他知道外甥女發達了。
周老大借著姜蜜去談了合作,人家聽說的時候半信半疑,查證之后才知道他確實是右通政夫人的親舅。
這下愿意同他合作的就多了,不過生意人多疑,遇事難免多想一層,他們知道周家同那頭很多年沒往來,怕周老大靠不上去,讓他親自走趟京城,定一定大伙兒的心。
就這樣,周老大同合作對象那頭的人一起,跟著商隊進了京城。
他們是大熱天走的,一路挺苦,還沒到就感覺身上都餿臭了。進京之后一伙人先尋了落腳處將自個兒收拾干凈,又吃了點東西,才帶上備好的禮物打聽去衛府。
上京這一路,周老大就想到他可能遭遇些什么,該怎么應對都想好了。是以,當他說出自己是女主子娘家大舅,門房投來不信任眼光之時,他也沒惱怒,還說不信的話讓人進去通報一聲。
門房的確進去了,剛進二門就遇上學累了正在休息的大爺。
他彎腰問了聲好,又要往里去,被叫住了。
“急匆匆的為什么事?”
“外頭來了個自稱是太太娘家大舅的,奴才吃不準,進去通報一聲。”
硯臺學著他爹的做派,伸手一欄,說不用去了:“我娘她只有爹,只有大伯,沒舅。”
“您是說……?”
“那是個騙子還說什么說。”
硯臺哪怕只有六歲,也是主家大爺,他說他沒有舅公,門房就打住出去趕人去了。
感覺同行的都用質疑的眼神看他,周老大這才有些尷尬,趕緊解釋說他真是府上親戚,只不過早年從鄉下搬出去了,有些年月沒往來。
這下門房看他的眼神變了,原是聽說主家發達了上門來打秋風的。
“你等會兒,我再去請示一下。”門房說著又要進去,沒想到硯臺跟出來了,他從影壁后面繞出來,問怎么回事?還沒把騙子轟走?
周老大看見他很是激動,帶著顫音喊道:“是甥外孫?”
硯臺瞇了瞇眼抬了抬頭。
“就是你啊?行騙騙到我家來了,膽子不小。你知道我爹是什么官?”
“甥外孫你沒見過我,我真是你娘的大舅,這些年沒往來我有我的苦衷。”
“有苦衷?什么苦衷?”
“這……有些話它不方便在大庭廣眾之下講。”
“那你就別講了,也別想進我家門,沒聽我娘提過你,不認識。”
作者有話要說: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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