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月后
起風了,遠方的樹林中傳出來一陣“嘩啦”、“嘩啦”的輕響,風中帶來了遠方海水的微潮,帶來了大海的清涼。戰俠歌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直起了自己已經有點微微發酸的腰,用衣袖掉了額頭上的汗水。
戰俠歌扭過頭,望著在腳下這片他新手用鏟子開闊出來的天地,那一行行象士兵列隊一樣整齊,一樣威武的禾苗,在這片泥與土混合成的天地里,昂然屹立。這種筆直,這種幾乎是用直尺量出來的間距,就算是一輩子和莊稼為伍的農民,也未必能比戰俠歌做得更好。
望著自己辛苦了幾個小時得到的工作成果,戰俠歌略略點了點頭。
一直躲在遠方的樹蔭下,偷偷望著戰俠歌的波娜卡卻無的搖了搖頭。算一算,她和戰俠歌相處已經快十一個月了。無論他們在戰斗中取得了如何輝煌的戰果和成績,她也沒有見過戰俠歌的笑容。
戰俠歌這個人,仿佛是天生就不會笑。他的臉,永遠是緊繃的,他臉上那猶如刀鑿斧刻出來的棱角,永遠是堅硬的,分明的,帶著金屬質感的。而他的雙眼,波娜卡敢和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打賭,那絕對是最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卻能夠讓絕大多數女人變成撲火飛蛾的奇異魅力源泉。
到了現在,波娜卡都找不到合適的文字來向別人表達,戰俠歌那本來應該猶如暗夜星辰般明亮,現在卻永遠的籠罩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霧氣的雙眸,會給每一個男人多大的壓力與震撼,會給女人多大的誘惑與無奈。
波娜卡更無法用文字來告訴身邊的人,當戰俠歌面對最慘烈的戰爭,在最危險、最膠著、最混亂的時候,戰俠歌凝望著面前的地圖,他的嘴角突然微微向上挑起。揚出一絲絕不能用“笑容”來形容的弧度,揚起一種縱橫天下唯我獨尊的霸氣。揚起一種發自他生命最深處,那種面對死亡最放肆的囂張時,在瞬間帶給波娜卡的感動與心悸。
在戰場上,戰俠歌就是一個天生能夠帶領身邊每一個人創造非凡軍事奇跡的大師。現在就算他只穿了一條沾滿泥漿的短褲,一件破破爛爛的外衣,全身熱汗淋漓的站在水田里做著最卑微的工作,就連他的臉上也因為剛才擦拭臉上的汗水,而多了幾絲不經意留下的泥漿,但是他的身體仍然挺立得猶如一桿標槍。帶著一種鋒利的觸感,更帶著一種任誰都能感受到的孤獨。
要不然大家都說,英雄是孤單的呢?
波娜卡從一些人的嘴里。斷斷續續的聽到了一些關于戰俠歌的故事,波娜卡真的無法想象,是一個什么樣的女人,能讓戰俠歌這樣一個男人中的男人,一個英雄中的英雄,能夠用盡他全部的感情去關心。去關懷,去關愛;波娜卡更無法想象,那個叫“雅潔兒”的女人,究竟為了什么,竟然能夠忍心對著一個全心全意為了她而拼盡一切的男人,扣動了手中步槍的板機。
“他原來是一個很爽朗的男人,他的笑容就象是陽光一般,帶著一種感染人的魅力。就算是在最危險最困難的環境中,看到他的笑容,你也會不由自主的輕松下來。”
波娜卡真的不太相信,奧蘭斯利這個所謂戰俠歌的“老朋友”對戰俠歌的評價,象戰俠歌這么冷,這么絕的男人,這樣象石頭一樣堅硬,在戰場上可以把任何一個人生命都徹徹底底當成棋子與砝碼,能夠隨意拋棄或廢除的男人,他真的會有陽光般的笑容嗎?他真的懂得什么是友誼和愛情嗎?!
戰俠歌突然轉過了頭,他的目光跨過彼此之間那段并不算遙遠的距離,狠狠刺到了波娜卡的身上,讓她全身的每一個汗孔都在瞬間狠狠收縮,又在瞬間完全張開。雖然她已經和這個男人在同一個屋檐下度過了一百多個夜晚,但是波娜卡仍然被戰俠歌的目光刺得心臟狂跳。熾熱的汗水不停的從皮膚里滲出來,很快就滲透了她的衣衫。波娜卡明白,這是生物面對不可抗拒死亡的感覺。
戰俠歌看到是波娜卡,面對波娜卡初時的驚慌,和最后對他展露出來的只能用風情萬種來形容的歡笑,戰俠歌的表情就象是看到了一塊石頭,他又慢慢轉過了頭。面對這樣的戰俠歌,波娜卡只覺得一陣氣餒,唯一能讓波娜卡稍微感到一點安慰的是,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了這么久,戰俠歌總算是象征性的對她微微點了一下頭。
波娜卡盡量放松自己的身體,拎著她新手編成的竹欄,慢慢走向戰俠歌。不管戰俠歌究竟有沒有陽光般的笑容,也不管戰俠歌是否曾經懂過愛情和友誼,至少波娜卡聰明的了解一件事情象戰俠歌這么強悍的男人,他不會喜歡太過柔弱的女人,要是面對他的目光和他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殺氣都會被號得兩腿發軟,面部肌肉僵硬,那么這個女人無論多嫵媚多美麗,都已經失去了獲得這種男人青睞與感情的資格。
和戰俠歌越近,波娜卡越能感受到戰俠歌身上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氣息。波娜卡是聰明的,她要是不聰明,就絕對沒有資格成為佛羅伽西亞元首大人身邊的助理秘書,要知道這個職位在某種情況下,已經相當于是元首大人的代人,就算是元首大人身邊的那幾個內閣官員,在看到她時,也得保持必要的禮貌和尊敬。但是波娜卡明白自己也很傻,要是不傻,她怎么還會象面對火焰的飛蛾一樣,傻傻的向戰俠歌自上去撞?
波娜卡能夠成為元首大人的助理秘書,在某些場合下成為他的代人,波娜卡除了要有聰明的頭腦,能夠處理各種突發事件之外,刀子當然要有出色的外表,和高貴的氣質。事實上,波娜卡如果去參加佛羅伽西亞選美大賽,她絕對有資格問鼎“皇后”王冠。
波娜卡是一個同時擁有東西方血統的混血兒,上天似乎對她實在是太過青睞。把東西方女性中的優點,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擁有高挑秀碩卻又足夠豐滿的身材。就算是看著她的背影,已經足夠讓每一個從她身邊經過的男人浮想聯翩。波娜卡那來自東方女性,特有的細膩皮膚,和她那精致而輪廓分明的五官更讓她擁有了一種精致與輪廓共存的美麗。而她那雙水意盈然。帶著三分純潔,帶著三分慧黠,帶著兩分成熟,又帶著兩分柔情似水的動人,更能讓男人在瞬間的驚艷后,在內心深處涌起一種要把她小心呵護珍藏的感覺。
波娜卡從那些男人的眼光中。已經汲取到了足夠的自信,但是面對猶如巖石般的戰俠歌,她的自信一次次受到了重創。有時候連波娜卡自己都不明白。她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么,就算元首大人曾經命令過她,為了吸引人才,為了能夠成功復國,多“接近”戰俠歌,并以“戰俠歌做為軍隊的最高指揮官。必須要有一個可靠的幕僚和助手”這樣的借口,把波娜卡硬塞到了戰俠歌身邊,可是并沒有人命令她,面對一個如此冰冷的戰俠歌,慢慢的付出了自己的真感情吧?!
波娜卡走到戰俠歌身邊,她輕聲道:“我來了。”
戰俠歌沒有任何反應,波娜卡早已經習以為常,她打開自己手里的竹藍。從里面取出了一個手工粗糙的大碗。這個碗可真大,在一般人的眼里,它與其說是一只碗,不如說它是一只瓦盆,在這樣一只大碗里,盛滿了戰俠歌他們親手種植出來的大米。而在另外一只稍小的碗里,是用魚湯熬出來的野菜,和兩枚海龜蛋,波娜卡甚至從竹藍里取出了兩枚野生的水果。
佛羅伽西亞位處南太平洋,在這里常年處于高溫狀態,種植水稻幾乎可以不分季節,只需要四個月就能成熟收割。這樣的大米,有些類似于中國海南南部的大米,生長周期太短,米質粗糙,味道當然很一般,但是在“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思想下,戰俠歌帶領的那批已經超過七千人的軍隊,用他們冒險從外面搞到的水稻苗,開墾荒田種植水稻,才得到了足夠的食物,結束了他們每天要通過打獵、捕魚、采摘野果來裹腹的局面。
至于那一小碗菜,是直接用水煮出來,再加了一點他們自己在海邊曬出來的鹽粒,由于沒有經過適當的提純,吃起來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苦澀。但是波娜卡相信,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時間長了,都能從這些食物中分辨出她已經融入進去的感情。
“謝謝!”
戰俠歌放下手中的水稻苗,接過波娜卡遞過來的飯碗和用竹片做成的筷子,雙膝盤起,慢慢的咀嚼起來。“怒獅”組織已經有將近五個月時間沒有對他們發起攻擊了,戰俠歌指揮超過七千人的軍隊,依托地形挖掘了大量步兵地道和防空洞,構建起一個由點、線、面層層組合的防御復合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