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許姣姣真收禮了,她或許會因為這樣純粹的眼神心里有鬼,繼而心虛難堪。
但她沒收啊,所以她理直氣壯得很。
“誰說我收禮了?”
她沒受影響,繼續面無表情道:“正是因為顧及組織紀律,老書記拿的東西我都讓他提回去了,我自認為這點我做的是正確的,但也的確沒有人情味。
你們說老書記是上我家送禮了?
兩斤白糖糕,一只風鴨,一瓶小雜魚醬,你們管這就叫送禮?
我沒收,是因為不想給老書記添麻煩,不是我心虛。
我就請問在場各位同志,你們去親戚家會空手上門嗎?
咱們華國這么多年的禮數,被你們套上違反紀律的惡劣帽子,直接變了味。
今天你們要是說我受賄,那以后你們誰家過年過節,親戚拎著東西上門,我也搞舉報這套行不行?”
大伙愣住。
“你這是歪理邪說!”
許姣姣不管,她嘴皮子利索得很。
“都是一個理,咋輪到你們身上就是歪理邪說,擱我身上就是應當本分,咋不說你們不講理呢?”
她從來不是個吃虧的主,管他是不是老同志啥的,自己找上門的,氣壞了也甭找她。
幾個老同志被氣的眼都瞪直了,愣是被她這些歪理說得啞口無。
許姣姣冷哼一聲,她陰陽怪氣地說。
“都去舉報吧,以后咱們當干部的就甭跟親戚聯系了,一當上官就斷親,六親不認,練個金剛身,百毒不侵又省事!”
她這番話,說的這些人一個個臉色漲紅。
氣的,也是羞的。
青年干部被許姣姣說得目瞪口呆,瞧著都有些傻住了。
似乎也沒想到許姣姣這么大的干部,不是應該用大道理反駁他們嗎,咋比他們還不講理,純粹詭辯嘛。
關鍵你還不能反駁她說的不對。
因為......道理還真是這個道理啊。
只是誰敢說自己當了官就跟家里親戚斷親啊。
尤其他們鄉下,這個公社那個生產隊,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堆,一個村子里同一個姓的都能喊聲叔、爺啥的攀親戚。
他們在場有些人能坐穩屁股底下的位置,也不是光靠他們一個人的功勞,在農村里,宗族的力量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大。
誰敢說出斷親的話啊。
謝主任是知道許姣姣這丫頭能說會道,大道理講得,小道理一大堆的。
所以見這些人被她懟得一個字不敢說,他心里頭既暢快又自豪。
他忍著笑,繼續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行了,既然都說開了,沒有的事就不要瞎傳了,大家要是沒事,我就不招待了。”
這是攆他們走呢。
這些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掛不住。
回過神來他們也是后背一身冷汗,真不知道他們咋有膽子招惹市級供銷機關單位的。
回頭要是因為這次得罪人,他們下面縣社的物資供應被卡啥的,到時候找誰哭啊?
“謝主任,今天是我們太心急了,不好意思。”
“咱也沒壞心,就是一時沖動......”
謝主任面對這一張張剛才兇神惡煞對著小許,這會又朝他極盡討好的臉,心里頭同樣不是滋味。
“我知道大家沒壞心,市里頭養豬場選址的名單還未公布,你們就跑過來說啥有內部消息,還攀扯人家黑河公社。
這是咱們能干的事嗎?
換做你們,被人這么潑臟水,心里能好受?
我們許科長年紀雖小,但她辦的事可比你們這些老同志敞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