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軍!北洋軍!”
“袁宮保的北洋軍!”
一些見識廣的苦力立刻從那軍帽上的鑲邊認出了這支軍隊的身份,不需旁人提醒,眾人便紛紛閃在一邊,攏著袖子互相咬著耳朵說話,紛紛猜測這支原本駐扎在北方的軍隊為何要到這漢口來。
其實只要消息稍微靈通一些,就知道,前些日子,九江的革命軍已從江西殺過來了,這幾日“腥聞”一則一則傳到武昌,蘄州“陷賊”,黃州“陷賊”,“某總兵殉國”,“某道臺罹難”,“某人附賊”……驚得這湖廣上下的朝廷官員心驚肉跳,寢食不安。看到那些官老爺們惶惶不可終日,百姓們壓抑了多時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雖然沒人敢在嘴上說,但心里都巴望著革命軍能早日殺來,還這中原錦繡江山一個朗朗乾坤。
由于參加太湖秋操的新軍一萬多人起義,現在的湖北新軍只剩下不到四千人,而據外國炮艦傳來的消息,那自稱“共和軍”的九江革命軍擁有至少五萬人,而且士氣旺盛,斗志高昂,又一路招降納叛,“賊勢甚熾”,指望著那些巡防營,根本擋不住他們,革命軍一來,巡防營不是“附賊”便是繳械,一時之間,這滿清王朝在湖北的軍事統治竟有土崩瓦解之勢。
由于擔心留在武昌的湖北新軍殘余部隊再次發動起義,湖廣總督已將這支很不可靠的部隊調到了城外,并將其建制打散,改以巡防營守城,原本駐守荊州的五千多名八旗兵已于昨日開進武昌,在城墻上架起大炮,防守省垣,帶隊的荊州將軍恩存放出豪,誓與武昌共存亡。
本來,武昌江面停泊著不少炮艦,但前些日子安慶兵變,那些炮艦多數奉命東進,增援安慶清軍,現在的武昌江面上,只剩下兩條小駁船,臨時裝上大炮,充當炮艦使用,但對其戰斗力,誰也沒有信心。
這幾日糧價也飛漲了不少,革命軍逼近一步,糧價便往上抬上一抬,武漢三鎮人心惶惶,謠四起,不少有錢人家已紛紛拖家帶口逃到鄉下和租界躲避戰火去了,只有苦哈哈們還在這里掙扎求生,無論是否打仗,這飯錢總是得靠自己去掙的。
苦力們愣在一邊,那監工也傻了眼,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催促苦力們上前搬“貨”,正轉著眼珠子發呆時,耳朵一緊,已被一個軍官提著耳朵拽到一邊。
“這,這,這,還有這,這幾節車廂都裝的軍火,小心卸下來,放在站臺上。若有閃失,軍前正法!”那軍官拉著監工的耳朵,指著掛在最后的幾節車廂說道。
“是,是。”監工哪里敢說半個“不”字?只得點頭哈腰。等那軍官丟了他的耳朵,這才揮舞鞭子,指揮那些苦力拉開車廂,搬運貨物。
眾人正忙碌時,那些車廂里的士兵已紛紛跳下車,在站臺上列隊,隨后便開出車站,等車站的那位洋人站長帶著二頭趕來的時候,站臺上就只剩下幾個軍官和一些放哨的士兵還站在那里了。
走出火車站的軍人們開始唱歌,歌詞淺顯易懂,瑯瑯上口。
“諭爾兵,仔細聽:家貧出孝子,國難見忠臣。朝廷抽厘借洋債,不惜重餉養精兵。一兵吃穿百多兩,七品縣令也不如;惜身不為國出力,天地鬼神必不容。自古將相多行伍,他日衣錦還鄉榮。……”
!~!
..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