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棋瑞這話說得可不怎么客氣,而且話題也過于敏感,與在座眾人都有切身利益聯系,因此,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徐世昌。
徐世昌嘆了口氣,說道:“芝泉,事已至此,中樞還有其它道路可走么?何況,何人是開戰禍首?何人應該被作為戰犯懲處?聯合陣線也沒有指名道姓。這就是對方的高明之處!留下余地,用以轉圈,不將人逼到絕路,這也可說明,聯合陣線不是不想議和,而是他們覺得現在的到的好處太少,光是一個國會。還滿足不了那位趙委員長的胃口。”
“大總統的意思是,到時候隨便找個替罪羊?那么,你看我們之中。何人合適呢?”
段棋瑞的話引起眾人的不安。這話簡直就是在質問徐世昌了,現在袁世凱還沒咽氣,這段棋瑞就敢頂撞徐世昌,如果袁世凱死去,那還不知道他段棋瑞會怎么看待這位東海徐帥呢。
徐世昌一時愕然,心中更是凄涼,但竟找不到什么反駁的話來,正尷尬時,卻見坐在一側的張孝準站了起來。
“時局紛亂,南北干戈不休。只能給列強以可乘之機,對此,張某亦與徐大總統一樣憂慮。當年張某曾加入過同盟會,與宋鈍初略有交情。現在他仍在北京,張某愿去與他一晤,看看能否轉圈。”
張孝準的話讓段棋瑞很不以為然。
“閏農,你還是別白費心思了,現在聯合陣線里是由趙北說了算,宋教仁不過是給他抬轎的人,宋教仁的話現在可不管用。”段棋瑞搖著頭說道。
“死馬當活馬醫,也是未嘗不可。閏農,你就去吧,順便告訴宋鈍初,英國公使朱爾典先生昨天對我說過,如果中國內戰持續下去的話。日本和俄國很可能在東三省搞些小動作,眼看著內憂要引起外患。聯合陣線可不能做國家的罪人。現在應該是南北攜手,共濟時艱的時候,聯合陣線還是見好就收吧。這個國家可亂不起了。”
徐世昌話里透出的意思讓所有人都是心驚。
“這是英國公使親口說的?”張孝準一愣。
“本來,我是不想說的,不過現在。還是告訴你們吧。前段日子。東三省的旗人頗為活躍,扛著“關外八旗,的旗號上躥了跳,招降納叛,各處走私軍火,蒙古的王公也是蠢蠢欲動,這背后都有日本人的影子,即使不用英國公使提醒,我也知道這東三省現在不太平,說不好什么時候就亂成了一鍋粥,若是承平時候,這些跳梁卜丑不過是肌膚之癬,可是現在,這幫人就是心腹大患,他們本身沒什么出息,可是這背后的日本人卻不是善類。”
徐世昌的話讓張孝準握了握拳頭,說道:“請徐大總統放心,若是宋鈍初無能為力,我就再去找趙振華,將這國際大勢給他講明,讓他適時收手。”
“眼看中樞權力近在眼前,那趙北肯就此罷休么?”段棋瑞冷哼。
“既是革命黨人,胸中必有國家利益,區區中樞權力又算得了什么?若是一心爭權奪利,又算得上什么革命黨人?”
張孝準苦澀一笑,向徐世昌道別,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會議室。
“他走了,誰來指揮部隊?”段棋瑞向在座的北洋將領們苦笑。
“芝泉,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了。北洋,始終還是北洋,就算是北洋里的元老,也未必能讓北洋聽話,何況一個外人?這守備司令部的事情,還是你一手操辦吧。”
徐世昌嘆了幾句,心中感慨萬千,這幾天接任民國臨時大總統,這大總統的風光沒有領略到,可是這大總統的煩惱卻已讓他有些撐不住了,一方面是袁世凱的重托,一方面是局勢的持續惡化,再加上底下這幫各自打著小算盤的部下,他是步履維艱啊。
這個總統,還真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當好的,袁世凱做得已經是很不錯了。
徐世昌這話里有話,在座眾人多半都聽明白了,向段棋瑞望去,卻見他臉色陰沉,顯然也聽明白了徐世昌的真正意思。
現在的北洋,確實已到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候,再不團結起來,那就只有散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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