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上,龔春臺將那封電報抄稿交給黃承善,請他過目,看過之后,黃承善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然后將電報抄稿塞進了嘴里,咽了下去。
見黃承善如此謹慎,龔春臺樂了,說道:“你倒是謹慎,這倒與另尊的性格頗為相似,要是老爺子也能跟咱們一樣為國出力,那就更好了。”
“沒辦法,華人在這里討生活,不得不謹慎一些,雖然英國人比荷蘭人文明一些,可是畢竟跟咱們不同文、不同種,非我族類,終究不貼心。”
黃承善說了幾句,然后立刻閉上了嘴,因為一隊英國騎兵正里面趕來,好在并沒有特別留意這輛運酒的馬車,而是徑直馳向軍港方向。
馬車前往東塘。必須經過一處英國兵營,當黃承善和龔春臺坐著馬車趕到那座英國兵營的時候,老遠就望見兵營門外黑壓壓聚集著一大幫人,等到了近前,就聽見了用朝鮮話謾罵的叫嚷,數百名朝鮮勞工聚集在英國兵營門外,手里揮舞著標語,喊著口號,沖著兵營謾罵。
黃承善看了龔春臺一眼,兩人都是心照不宣,并情不自禁的握了一下手,他們知道。朝鮮僑民組織已經按照事先的安排開始策劃抗議行動。他們也很清楚,就在抗議行動之后,一場大規模的游行示威行動也將隨即展開,而針對的對象就是英國海峽殖民地的殖民當局,這一次,朝鮮勞工將作為前臺表演的勢力。而中國的力量將在他們的背后發揮作用。
看到兵營門外那些戒備森嚴的崗哨,以及那些神情緊張的英印士兵。黃承善不得不吩咐車夫加快速度,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半個小時之后,馬車抵達了東塘,黃承善和龔春臺帶著手下跳下馬車,然后走進村莊。
東塘本是座小渣村,這里的淡民多半來自福建,因此與黃承善關系很好。黃承善也利用這個“關系在這里發展了一些外圍情報人員,并且在這里設有聯絡站。專門與從婆羅洲過來的渣船聯系。
到了漁村碼頭,龔春臺看見一艘馬平風格的帆船,船艦飄揚著英國旗。
黃承善指了指那艘帆船,說道:“就是那艘船,船長也是華人,世居婆羅洲已有幾代人的時間。不過和其他華人一樣,也是心向祖國的。他的船經常走私,熟悉這里的海域情況。”
龔春臺點了點頭,跟著黃承善上了那艘帆船,然后由船長領著去了底艙,翻開底艙的夾板,十幾口木箱就藏在那里。
龔春臺打開其中一口木箱。看見的是一包一包的子彈,然后打開另一口木箱,這里頭裝的卻是成捆的步槍,清一色的日制金鉤步槍,槍上涂抹著很厚的防誘油,以保證槍支的性能。
“這是第一批貨”五百桿步槍,五萬顆子彈,明天還有一艘船靠岸。裝的槍支彈藥更多,這么多軍火,必須就近找個安全的地方存放,如果朝鮮人確定了暴動日期,就可以很方便的拿出來給他們用。”
黃承善指著那些步槍,頗有些發愁,按照他們預先的策劃,朝鮮人一旦動手,就可以將步槍支援給他們,但是目前為止,朝鮮僑民的那幫首腦人物尚未確定暴動日期,那么,這步槍就只能先找地方存放起來,而且存放地點還不能距離新加坡港太遠,以便使用時可以很方便的取用,而不必跑到外地去。
龔春臺想了想,然后說道:“如果存放在藥鋪倉庫的話,一旦暴露。你們黃家就無法在這里繼續呆下去了,你可得想好了。”
黃承善遲疑了一下,然后說道:“華人在南洋飽受欺凌,洋人只是將我們當成是他們的奴仆,而土著又視我們為仇寇,夾在中間,兩頭受氣。這種日子,我算走過夠了,如果將這些軍火藏在藥鋪倉庫之中,肯定要冒風險,但是即使暴露了,我也不擔心。只要祖國還收留我們。我們就不愁沒有地方可去。”
龔春臺拍了拍黃承善的肩膀。沒有說什么,他很清楚,這位青年已經豁出去了。而且他也相信,只要身后站著祖國。他們終究是有地方可去的。
此時,那位船長走上艙面,然后又回到底艙,站在舷梯上喊了幾聲,用的卻是福建土話。
“他說什么?”龔春臺詢問黃承善。
黃承善說道:“他說天氣變了,風暴過來了。”
龔春臺與黃承善走上甲板。向海面上望去,果然,那海天線上烏云密布,電閃雷鳴,一場雷暴已經向這邊掃了過來,雖然距離海岸尚遠,但是兩人都已感受到了那風暴強大的威力。
這場風暴,來得真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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