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戴德當然知道唐紹儀指的“那里的儀式”是什么儀式,而且他也知道,眼前的這位唐總長在結束了這里的租界移交換文儀式之后,就將立即趕去國會大廈,如果他的動作夠快的話,或許也能趕上總統先生參加的那場儀式。
“您是指在國會大廈里舉行的政典禮儀式么?不知道唐總長會不會也趕去參加那場儀式呢?在您看來。總統先生這個時候選擇結束憲政。改行政,是否是在與歷史潮流背道而馳呢?”
司戴德明知故問,實際上他這是在試探,因為他知道,這位唐總長一直對總統政持模糊立場,誰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想法?是與黎元洪、湯化龍一樣持贊成立場呢?還是與熊成基、章炳麟一樣對總統政持反對立場呢?
對于美國公使提出的這個刁鉆問題。唐紹儀感到有些難以回答,所以他遲疑了幾秒鐘。
如果問內心深處的想法,唐紹儀是反對實行政制度的,畢竟他是憲政派的著名人物之一,當年之所以加入同盟會,就是因為他贊同同盟會主要領導人之一宋教仁的主張,那就是實行憲政。
在共和制度建立之初,唐紹儀確實也曾信心滿滿的打算為憲政好好奮斗一番,可是不久之后,南北大戰的爆就擊碎了唐紹儀的憲政之夢。他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那就是,以目前中國的社會展水平,很難實現宋教仁的理想,而事實也同樣證明了這條憲政之路的艱辛,北洋兢視國會與憲法,悍然向南方開戰,而南方也不以國會和憲法為武器。無論南北哪一方,都更重視武裝力量,而不是契約精神,更讓憲政派們措手不及的是,他們的精神領袖宋教仁突然遇刺身亡,這直接打擊了憲政派的斗爭意志,而且是沉重的打擊,這使唐紹儀等人很久都沒有緩過勁來,所以,當國民同盟成立之后,唐紹儀反而選擇了做一名逍遙人士,他并沒有放棄憲政的主張,只是感到時機尚不成熟。
等到后來,趙北越來越強勢。穩穩的掌握住了中樞權力,而且借助數次內憂外患進一步提高了他在國民心目中的威望,這樣一來,唐紹儀感到距離憲政目標似乎越來越遠了。在俄羅斯帝國擔任公使期間他曾對此認真的總結過,最后的結論卻讓他感到很是無奈。
唐紹儀最終不得不承認,國家到底會走向哪條道路,這不由國民說了算,也不由國會說了算,而應該由總統說了算,所以,對于總統政一事,他雖然內心反對,但是在行動上從來就是一個,”
在唐紹儀看來,既然總統政一事已如弦上之箭不可回頭,那么又何必去自討沒趣呢?丟了官職是小事,錯過了這個大時代才是大事,畢竟,現在不比過去了,現在的中國,越來越表現出一個大國應有的氣勢和氣度,作為外交官,能夠趕上這樣一個時代,確實是值得慶幸的事情。唐紹儀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即使按照中國的傳統文化,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所有讀書人的理想,唐紹儀作為一個擁有學識、見識廣博的人,難道會主動背棄這個時代么?
更何況,在沒有設置內閣總理的情況下,外務總長就是冉閣實際上的當家人,只要唐紹儀能夠在外務總長的位子上多呆幾年,那么,他堅信,他一定能用自己的行動為那顆尚未芽的憲政之樹增加一些養分。那么,又何必與總統作對呢?
對于政治人物而,達到目標有兩種途徑,一種是正面沖鋒,另一種則是側面迂回,而現在,唐紹儀選擇的就是側面迂回,所以,在總統政的冉題上,他將采取合作態度。
“公使先生,關于總統訓政的事情,我們現在進行評價似乎過于鹵莽了些,還是讓歷史來評價吧。不過有一點我必須告訴公使先生,在今天舉行的總統政典禮上,總統先生將當著國會全體議員的面簽署一份契約文件,根據這份契約,總統的刮政期為期二十年,期滿之后,國會將恢復職能,而那時,就是憲政道路真正構筑之時。
唐紹儀的話讓司戴德有些驚訝,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內幕,之前他與各國公使一樣,都曾認為今天的總統政典禮只是走個過場而已,卻沒想到居然這么正式。
“您是說,總統先生將簽署一份契約?一份,,保證書?”司戴德驚訝的瞪起了眼睛,一邊的英國公使也是同樣表情。
“是的。而且與貴國的那份珍貴的憲法草案一樣,這份契約將由國會仔細保存,而且將被陳列在國會大廈公共場所的玻璃柜子里,供國民參觀,并予以監督。或許,這將真正開啟這個古老國家的社會契約精神
說到這里,唐紹儀又突然有些茫然起來,人性如此復雜,契約精神的建立真的能夠通過這樣一份白紙黑字得到保障么?他回答不上來,而且他也相信,站在這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外國公使也都回答不上來。人性是復雜的,社會同樣是復雜的,歷史就是在這樣復雜的環境中曲折前進。凹曰甩姍旬書曬齊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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