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剪,這周海山也是全副武裝,右手提著一桿步槍,腰間系著一條五指寬的牛皮腰帶,上頭別著一把嶄新的轉輪手槍,肩膀上還斜掛著一條子彈帶,上頭插滿了步槍子彈。黃銅的彈殼在燈光下閃爍著光芒,頗有些赳赳武夫的風采。
見到楊王鵬,周海山頗有些得意,沖著他一拱手,說道:“楊王老弟。你怎么也在這里?若不是怕傷了你這位外務部的高級顧問,我昨夜攻打荷蘭兵營的時候,只怕也會喊上你一起去呢。這一仗,咱們打的可是干脆利落,瞧,這把六輪槍就是昨夜在荷蘭兵營繳獲的,你看,不錯吧?”
說完,周海山將那把轉輪手槍從腰帶上拔了出來,拿在手里炫耀,神情舉止已經與前幾天楊王鵬見到他時很不一樣了,仿佛又變回了那介。當年共進會武裝部隊的軍官了。
見周海山將對自己的稱呼由“楊王先生”變為“楊王老弟”楊王鵬就知道,此人性格浮躁,難怪龔春臺說他是成不了大事了,不過此時楊王鵬倒沒什么心思關心周海山的性格,他現在更關心荷蘭兵營的那場戰斗。
“周老弟,你指揮的是荷蘭兵營的戰斗?你們跟什么人在打仗?是荷蘭軍隊么?”楊王鵬問道。
周海讓。咧嘴一笑,搖了搖頭,說道:“荷蘭兵在咱們趕去之前就撤到港口那邊去了,跟咱們見仗的是土人的兵,咱們把他們全部消滅了!”楊王鵬一愣,追問一番,這才得知。荷蘭殖民軍并未與民團發生直接沖突。
聽楊王鵬說起他的來意,周海山為他指了條明路。
“你要去找同盟會那幫人?剛才我過來的時候,看見他們在北城與南城的那座鐵橋附近晃悠,你現在趕去,或許還能碰見他們。”
“如此,多謝相告,我這就趕去,說實在的,他們現在到處晃悠,我都替他們擔心呢。”
楊王鵬謝過周海山,舉步要走。但卻被周海山一把拉住。
“你這么赤手空拳的到街上晃悠。也是兇險。干脆,你帶著這桿洋槍。雖然是舊槍,可到底不是燒火棍子,拿著壯個膽也好,土人看見了槍,也不敢輕易動手。”
說到這里,周海山將那桿格拉根森步槍塞進楊王鵬手里,并將肩膀上的那條子彈帶也交給了楊王鵬。
楊王鵬詫異道:“難道街上現在還有土人?”
“不少呢!昨夜槍聲一起,到處都打了起來,外邊的情形怎樣,咱不清楚,不過這城里頭的情況我卻是清楚的,不少土人被打散后就在城里藏了起來,都提著刀子呢,民團現在正在挨著街搜捕,不過難保就沒有漏網的,所以,華人上街,必須三五成群,手持武器,我看你沒有武器,干脆,這桿美國槍就借給你,還有這只臂章,你戴在左臂上,千萬別取下。”周海山說道。
楊王鵬向周海山道了謝,戴上臂章。斜接了子彈帶,提著步槍就走出自治局大門,然后向那座鐵橋趕去。
一路之上,城里零星槍聲不時響起。沿街店鋪人家均大門緊閉。不時可以看見三五成群的華人手持獵槍走過,他們看見楊王鵬獨自一人持槍行走,不由多少有些奇怪,雖然楊王鵬戴著臂章,可是仍會有人上前盤問,語不通,只好拿出華文書籍,叫楊王鵬對著字念。
這一路走過來,楊王鵬是提心吊膽的,他并不怎么擔心土人的襲擊。畢竟手里拿著步槍,其實他更擔心被那些殺紅了眼的華人團丁誤傷。他甚至有些后悔不該獨自一個人前來的。
好不容易趕到鐵橋,卻是看不見同盟會的影子,鐵橋上有武裝守衛。楊王鵬上前打聽,又是語不通。只好在紙上寫了字,好在守衛中有人識字,于是指點楊王鵬趕去北城。同盟會的人就在那里,穩妥起見。指揮官甚至還派了一名廣東團丁。陪同楊王鵬一同趕去北城。
但是楊王鵬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等他趕到北城的時候,同盟會的人已經率領一支隊伍到北方地區協助民團作戰去了,一個同盟會的干部也沒看見。
此亥,北方的槍炮聲仍然非常激烈,陪同楊王鵬一同趕到北城的那名團丁告誡楊王鵬不要隨便出城。因為城外非常危險,雙方都已殺紅了眼。會向一切不被信任的目標開火射擊。
不久之后,天完全亮了,站在北城的一座學校的屋頂上,楊王鵬發現城市郊區都已騰起黑煙,可以想象,在戰斗中有多少村莊被摧毀。
楊王鵬突然覺得這里發生的事情有些不對頭,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自衛行動了,所有的人似乎都在按照本能行動,而這種本能顯然是建立在利益基礎之上的,可以想象斗爭之殘酷和激烈。
顯而易見的一咋小事實是,島上的局勢似乎正在走向失控。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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