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飛落日。巳是黃昏時分。光線漸漸暗了下來。街上偎匆匆,都想趕在天黑之前趕到目的地,就連街道上行駛的汽車和馬車也加快了度,一些性急的司機甚至擰亮了車燈,并將汽車喇叭摁得連天響。
坐在轎車里,徐世昌閉著眼有,聽著那車外傳來的汽車喇叭聲,這心思到底是靜不下來,只好睜開眼睛,吩咐開車的司機加快度,盡快趕回徐府。
徐世昌是去年從武漢搬到天津居住的,原先住在俄國租界里,但是隨著俄國租界社會治安的日益惡化,他不得不又搬出了租界,就在天津城墻根附近靠近海河的地方買下片土地,用經營實業賺來的錢起了棟兩層的西式風格別墅,平時就住在那里,不住那里的時候就去西山別墅小小住幾日,散散心。
由于徐世昌的那棟海河邊上的別墅附帶一座私人花園,因此那棟別墅又被人稱為“徐家花園。”平時徐世昌邀請友人,多半就在花園里舉行餐會、舞會,現在中樞政府也在提倡現代交際方式,因此,徐家花園不時會演奏出舞曲之類的西式曲目,這就表示花園正在舉辦舞會,而參加舞會的也基本上是徐世昌這個商業圈里的人物,緒伸者老、伸士名娛,諸班人物將這座簇新的花園渲染得紙醉金迷,名聲在外,以致于有些報紙將徐家花園的舞會直接稱之為“靡靡之音頹廢之音”。
但是徐世昌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不怕別人說他是“靡靡之頹廢之。”他就怕被卷入政治旋渦,因此,他也匆意的將徐家花園打扮成燈紅酒綠之地,效仿的不過是當年那個“此冉樂,不思聳”的安樂公的故智而已。為了顯示出徐府的氣派,每到節日,徐家花園就會舉行隆重慶典,甚至請來民間飛行隊舉行飛行表演,這都需要大筆資金的支持,而徐世昌也拿得出這筆資金。
畢竟,經營實業,掙了這么多錢,結識了這么多商場上、官場上的朋友,不用這種方式將掙來的錢花出去,難道將錢都用在政治上么?那么,你徐某人是何居心呢?
不怪徐世昌疑神疑鬼,只怪他身份特殊,他不是一般的政客出身,當年,他可是做過段時間的民國總統的,雖然沒在總統的個子上坐多久就退個讓賢,可是畢竟有這頂“前任總統。的帽子戴在腦袋上,因此,縱然他想清凈,卻也是清凈不了的,許多人都想與他攀上關系,失意政客是想借他的號召力狐假虎威,商人與實業家們卻是想借助他在北洋集團中的影響力,與現在的那個所謂的“北洋實業集團”攀上關系。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交際圈,認識的人越多,生意做起來就越簡單,當年徐世昌作為北洋集團的重要靈魂人物之一,在北洋集團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地個,也正因此。在不當總統之后,徐世昌投身于實業建設時就是一帆風順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像他這樣不得不退出政壇的北洋政客中有不少人都選擇了實業建設,而且他們也擁有足夠的資金和人際關系,因此,經過幾年工商業的快展之后,在中國的北方地區,形成了一個實力雄厚的工商業集團,而其成員多半都是當年北洋集團的政客或者軍人,也正因此,這個工商業集團被人稱之為“北洋實業集團
如果因為成員多半是北洋失意政客而輕視這個工商業集團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實際上,這個工商業集團不僅擁有足夠的經濟實力,而且在政治上也很有權,因為這個工商業集團已經與當年的那個“國民同盟”聯起手來了,雖然不可能在國會揮什么作用,但是卻在中國北方各省的省議院里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實際上,山西、止東、洱南、安徽、陜西等省的議院就控制在這個北洋工商業集團和國民同盟的手中,只要不觸犯中樞利益,這個政商集團就可以呼風喚雨,足以讓任何外來的競爭者望而卻步。
現在,徐世昌就是這個政商集團實際上的精神領袖,雖然并不直接插手集團內部事務,而且也拒絕擔任任何明確的職務,但是該集團的多數成員依舊將徐世昌奉為集團腦,每逢重大事務都要征求徐世昌的意見,也正是這個緣故,徐世昌一直擔心會引起總統府的“關注
徐世昌是個老政客,官場混得久了,這政治嗅覺不是一般的敏銳,雖然這兩年國內政治形勢非常平穩,也沒有生什么足以讓人驚慌的風波,但是徐世昌卻隨時隨地的關注著聯合陣線的一舉一動,他很清楚,這幾年經濟的快展掩蓋住了許多社會問題與政治問題,一旦經濟展慢下來,那么這些問題或許就會暴露,那么,到時候聯合陣線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么“好說話。了,畢竟,經過趙北的改造,聯合陣線已經由一個松散的政治聯盟變成了一個具有明顯金字塔結構的政治集團,在這個集團里,趙北高高在上,所有的成員都服從他”二二,也正是酒討眾個政治集團,趙北控制住了中樞政底圳淑部門,而且也控制住了部分省份的議院和政府,在某種意義上講,現在的聯合陣線就是中樞政府,而中樞政府也就是聯合陣線。
明白了這一點,也就能夠理解徐世昌為什么小心翼翼的處理他與北洋舊人之間的關系了,他寧可讓人說他玩物喪志,也不愿讓那位總統先生對他起什么政治上的疑心,根據中國數千年的政治斗爭史來看,任何前朝的遺老遺少,一旦流露出哪怕一點點對故國的依戀之情,也會遭到新朝朝廷的無情打擊。
北洋政府被聯合陣線政府取代,在北洋中人看來,這就是改朝換代,所以,徐世昌不愿參與政治,即使是目前這個北洋政商集團,他也希望能夠盡快擺脫,于是,在徐家花園居住時,他是能不見客就不見客,即使見客,也見得都是熟客,陌生客人,他是一概不見,這是規矩。也是必要的防備措施。
沒辦法,租界都消失了,徐世昌這個北洋遺老喝慣了中國的茶,硬要叫他去外國喝咖啡,確實比較困難,而且他也不習慣外國的生活方式,至于香港、澳門那邊,卻是太熱,徐世昌也住不習慣,所以這選來選去,只好選擇低調的住在天津了,好歹這里離海不遠,一旦有事,可以迅由海路離開。
“老爺,前頭的路被學生們給堵住了,咱們只能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