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但是起床號已經吹響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號聲響起之后,營房里的所有人都從床上彈了起來,睡在門口附近的排長拉亮了電燈,燈光有些晃眼,不過所有人還是瞇著眼睛在一分鐘之內穿好了軍褲和背心,并將橡膠底的訓練鞋也系好了鞋帶。
“立正”
排長嚎了一聲,然后就聽見一聲整齊的踏步聲,營房里的所有士兵都在床頭前方站得筆直,目不斜視,昂首挺胸,軍姿那是沒得說。
“全體都有出發”
排長一聲令下,士兵們立刻轉身,跟著排長走出了營房,涼爽的風迎面吹來,讓人精神更是振奮,而此刻,那沒有多少光線的操場上已經可以聽見跑步聲了。
這是裝甲兵每天必須進行的早操,雖然這里只駐扎了一個團的兵力,但是跑起操來那也是很有氣勢,從操場出發,沿著兵營旁邊的那條公路跑個幾公里,然后再跑回來,洗漱一下,聽聽收音機的早間新聞廣播,然后才是早飯時間。
平時跑操,都是營長帶隊,偶爾團長也會出現在隊列之中,不過今天,該團三個營長只到了兩個,另外一個營長不見蹤影,連長和排長們都有些納悶,士兵們也交頭接耳,考慮到缺席的這位營長正是昨天剛剛結束休假返回兵營的季良才少校,那么,眾人不免聯想到季少校剛剛新婚,只怕是前幾天與媳婦折騰得厲害了些,身子骨虛,今天起不了床了。
溫柔鄉是英雄冢,任你是鐵打的漢子,鋼鑄的英雄,也經不起那活色生香的溫柔,也難怪少校起不了床了。
眾人多少體諒著少校,不過卻實在是冤枉了季少校,實際上,季少校在起床號吹響之前就已經離開兵營宿舍了,此刻,當他的部下和戰友們在公路上跑操的時候,季良才少校已經坐在一輛軍用越野車里,正向著北京一路飛馳呢。
車里除了季良才少校之外,還坐著一名來自國防部的中校參謀,以及那名駕駛汽車的陸軍中士,此刻,中校瞇著眼打盹,而季良才則透過那灌著涼風的車窗向那田野望去,雖然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季良才心情還是很不錯,因為此行北京城,他是去覲見總統的。
說起來,季良才這已經是今年以來第二次去見總統先生了,上次見總統是在授勛儀式上,為了嘉獎季良才指揮坦克部隊擊沉一艘英國驅逐艦的壯舉,總統先生親手將一枚特制的金質勛章戴在季良才少校的胸前,那是一枚軍艦造型的勛章,放眼整個裝甲部隊,這樣的勛章也僅此一枚,不僅空前,而且以后只怕也沒有人能夠再得到類似的勛章,畢竟,坦克打軍艦,可遇不可求,這可比打坦克困難得多了,不僅季良才本人得意洋洋的在他的坦克上特意畫上了一艘軍艦的戰績標志,而且國防部也對此非常得意,這枚勛章就是國防總長親自下令讓人訂做的,而且是由一位大師級金匠手工打制,僅此一點就可看出這枚勛章的含金量。
今天,是季良才今年第二次覲見總統,他特意在軍禮服上戴上了那枚驅逐艦勛章,并且很好奇,想知道總統今天為什么要召見他,但是遺憾的是,來傳達命令并陪同他趕去總統府的這名國防部中校參謀也不知道總統為什么要召見季良才,結果這懸念還沒去,一路之上,季良才不免琢磨著,此次他提前結束休假,表面上看是因為他父親季雨霖的一封電報,但是現在看來,真正原因恐怕還是因為總統想召見他。
季良才的部隊駐地就在北京西郊,距離市區差不多五十公里,雖然越野車開得很快,可是等趕到總統府的時候,已是上午七點半鐘了,天已大亮,總統先生正在用早餐,季良才到得很是時候,于是,應邀與總統先生以及總統夫人共進早餐。
傳統的中式早餐,稀飯、油條、咸菜、豆腐干,如果非要找什么西式風味的話,或許桌上那碟點心算是,還有那幾片充當飯后甜點的巧克力餅干。
季良才倒是不拘謹,畢竟是季雨霖中將的公子,少年時代也曾跟隨父親到過幾次總統府,總統先生也曾拉著他的手跟他說過話,他甚至還跟總統的公子打過架,說起來,這也不是外人,介紹季良才的姐姐與姐夫認識的人就是跟季良才打過架的那位總統公子趙啟文。
不巧得很,趙啟文早已搬出總統府過他的小日子去了,不然的話,今天的早餐也不會這么冷清,總統先生現在講究“食不語”,這飯不吃完是絕對不會說話的。
好在電視機里已開始播送早間新聞,季良才一邊聽著新聞,一邊吃著早餐,并且謹慎的掌握著吃飯的節奏,等到總統吃完早餐的所有主食,并且拿起餐巾開始擦嘴,季良才這才迅速將碗里的那點稀飯幾口吸干凈。
“吃飽了么?”
總統看了眼季良才,問了一句。
“吃飽了。我最喜歡吃阿姨做的點心。”
季良才倒也不客氣,拿起碟子里的西式點心,塞進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