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舟:“你也知道啊,兩年實習技師就學成這樣你還有臉說啊?你說說你能干點什么,也不長點心――新來的都比你強,江曉媛過來!”
驟然被點名的江曉媛后脖頸子先是一僵,隨即,她感覺到兩道來自小k的憤恨視線鋼針一樣地扎進了她的前胸后背,這一刻,江曉媛突然不緊張了,敵人的惡意給了她無與倫比的力量感,她好像被什么加持了一樣,旁若無人地越眾而出。
陳方舟:“抽簽――其他人閉嘴。”
竊竊私語聲平息下去了,江曉媛抽了問題簽,在小k三步遠的地方站定,心里沒有忙碌地溫習著自己要背的東西。
江曉媛背書不行,從小就看了后面忘前面,但她對圖畫情有獨鐘。她小時候連一本童話故事也能看睡著,但如果是動畫片,她不但能全情投入地看完,一個禮拜以后都還能向別人復述。
托那些撕了又重新畫的素描的福,雖然學習過程中浪費了她大量的時間,但是圖畫基礎上的每一個備注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她有點人來瘋,從身到心都很想給小k點顏色看看,問答環節顯得格外對答如流。
陳方舟把問題本扣過來放在一邊,抬頭看了小k一眼:“聽見了嗎?”
倘若有模子能拍一下小k的臉,成品已經能直接拿去當鬼臉面具了,江曉媛裝作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簡直是通體舒暢。
她還沒享用完勝利的果實,小k就突然開口說:“不可能,她肯定作弊了。”
江曉媛:“……”
這個好討人厭的小胖妞真的就只是個小女孩,可能也就是十八九、二十出頭的年紀,涉世未深,沒事就知道看綜藝節目跟著傻笑,人情世故是一丁點也不懂,她心里激憤,想到什么脫口就說了,根本沒考慮到這話直接指責的是他們老板。
江曉媛突然覺得自己以前跟這種小女孩置氣,也是挺幼稚的。
海倫眼看小k要不像話,忙上前一步拉住她:“你差不多行了!”
小k完全沒看懂她的臉色,臉紅脖子粗地指著江曉媛火上澆油:“姐你拉我干什么?她肯定作弊了,你看她那樣子,一天到晚誰也不搭理,活也不好好干,每天就會跟在老板后面拍馬屁,有本事我給她抽一張,你再考她。”
陳方舟這匹被拍了屁股的矮腳馬看過來,海倫簡直抬不起頭來。
陳方舟剪子在手里轉了一圈,“啪”一聲拍在手心里:“行,你替她再抽一張。”
海倫氣壞了:“你別鬧了,好看嗎?”
小k怒氣沖沖地甩開她的手,端起抽簽的箱子,倒拔垂楊柳似的扛起來用力晃了晃,從里面抓出了一張問題簽,堵著氣遞給陳方舟:“就這個!”
陳方舟看也不看她,翻開考題本,對照著問題簽上面的考題,氣也不喘地問了下來。
江曉媛樂得再表現一次,她萬眾矚目過,卻從未被“這人怎么什么都會,夠厲害的”的目光矚目過,雖然覺得自己確實幼稚,但每說一個問題,她就掃一眼小k,心里的得意快要沖出地平線了。
十個問題答完,陳方舟合上問題本,將二郎腿上下調換了一下位置,抬頭問小k:“這回作弊了嗎?”
小k快要把嘴唇咬破了,海倫忍無可忍地掐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到了一邊,陳方舟對江曉媛一揚下巴,深栗色的發梢在小禮帽下面一閃。
江曉媛連忙收斂了自己的得意,知道自己實操不行。
結果陳方舟說:“去給莉莉吹個4號卷發。”
江曉媛瞪大了眼睛。
卷發是江曉媛最早學會的造型,被陳方舟點中的卷發正好是她最喜歡的一個,有一天趁著店里歇業,她還動手給自己吹過一個,算是將她連日來沒有條件臭美的心慰藉了一番――她只剩下這種方式能臭美了,只有這是免費的。
陳老板放了她的水。
陳方舟:“看什么看,不會啊?”
江曉媛:“會!”
她從未覺得這小矮子這么帥過。
被點中當模特的莉莉不情不愿地出列,散開頭發跟江曉媛去了洗頭臺,壯士斷腕似地將自己的寶貝頭發豁了出去。
莉莉往椅子上一坐,氣哼哼地說:“過兩天我就把頭發剪了,省得一考核你們就禍害我的腦袋。”
江曉媛心里火大,一聲不吭地接過吹風機。
莉莉像條任人宰割的魚,半死不活地把自己的頭交到江曉媛手里,全程不肯抬頭看鏡子,一直在生無可戀地玩手機,直到江曉媛把梳子丟在梳妝臺前,發出一聲輕響。
江曉媛像個隱世高手,事了拂衣去似的一甩手:“好了。”
莉莉興致不高地抬頭一看,震驚了。
和標準的4號卷發有點細微的差別,江曉媛做出來的造型講究又自然――當然啦,這可是她在自己頭上試過的,拿自己下手之前,她險些把“沒臉祖師爺”折騰成禿毛雞,怎么肯有一點不考究?
嚴格來說,這些日子日夜努力,江曉媛真正精通的造型只有這一個,其他都是照本宣科、稀松平常。
只見那發卷錯落有致,花似的隨意搭在主人的背后肩頭,臉上該遮的地方都被遮住了,只露出一個尖尖的小下巴……完美地詮釋了什么叫做發型改變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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