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媛:“漲多少?”
蔣老師:“兩千。”
江曉媛耳朵一下豎起來了,心說什么?姓蔣的鐵公雞終于良心要發現了嗎?
然后蔣博又補充了一句:“一年。”
江曉媛果斷掛了他的電話。
她一邊鼓舞一邊痛苦——她拼死拼活地干私活攢錢,打算租個房子把奶奶接過來,都已經攢得差不多了,本想等比賽的事情一收尾,她就著手找房子搬出工作室,直接把奶奶接來。
現在可好,蔣老師一句話就換了個物價和房租更貴的地方,她攢的那點錢又不夠了!
江曉媛嘆了口氣——真是機會永遠伴隨著挑戰。
在這樣的忙碌和混亂中,預選賽終于要進入最后一關了。
通過筆試的一共還有十五個選手,最后一關總共要刷掉十個,只有五個人能代表地區參加全國總決賽。
選手們要面對面地短兵相接了,流程是這樣的——
開場首先是本期比賽的創意主題走秀,主題已經在賽前通知選手了,模特由選手們自理。
到時候現場會一邊播放造型師在面試時候選送的vcr選段,一邊讓盛裝的模特們挨個上臺走秀,現場點評打分,先直接刷掉七個分低的選手。
隨后是現場即興造型設計,由組委會提供模特,晉級的八個造型師根據模特的自身條件,在一個小時之內現場為其改頭換面,這一關抽簽,兩兩對決,八個人刷掉一半。
被刷掉的四個人最后再通過一輪神秘加試,讓現場觀眾投票,復活一個,區域五強產生,頒發證書,這五個人獲得全國總決賽的資格。
走秀的“創意主題”不出意外,沒有任何創意——是以“雪絨花”為意象的舞臺裝。
即興設計和神秘加試則沒有事先通知,主要考選手的臨場應變能力。
祁連由于總是賴在涅槃工作室不走,得以近距離地接觸到了造型師們的幕后工作,尤其在方案設計階段,他好生長了一番見識。
方案由江曉媛主筆,但是要給遠在北京的蔣老師過目的,給他發過去之后,江曉媛先給祁連看了,眼巴巴地看著他問:“怎么樣?”
祁連根本什么也看不出來,只會盲目地表達支持:“好看!無懈可擊。”
他辭與神色一樣真誠,江曉媛十分感動。
沒感動完,蔣博電話就來了。
祁連就看見那倆人一開始還好聲好氣地溝通,三分鐘以后,隔著電話線吵了起來。
祁連隔著一米遠都聽得見蔣老師的咆哮:“什么叫雪絨花?你覺得只要白、薄、輕就可以了嗎?那我怎么知道你表達的是‘雪絨花’,不是頭皮屑!”
祁連:“……”
他發現蔣博這只弱雞也挺有才的。
江曉媛:“我加了可愛元素,你瞎嗎?”
蔣博:“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羅列元素,不要羅列元素!加一點可愛元素你就可愛了嗎?不能融入整體風格的可愛根本不叫可愛,那叫‘賣萌’!頭皮屑也配賣萌嗎?”
江曉媛摔了電話:“王八蛋!”
祁連:“……”
江曉媛無暇撫慰被她嚇著的祁老板,一伸手把長發抓得亂七八糟,隨意往肩后一丟,一聲不吭地開始著手修改她的方案。
就這樣,江曉媛在祁連腦殘粉似的完全外行的贊美,與蔣老師沒完沒了的挑刺中,冰火兩重天地完成了她的主題創意展示。
模特的造型效果出來才是最直觀的,眉目平平的女模特一亮相,幾乎有種閃瞎人眼的感覺,她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修煉出了一雙化腐朽為神奇的手。
江曉媛緊張地問:“怎么樣?”
祁連:“不拿高分簡直就沒天理了。”
蔣博:“湊合吧,也就應付一下這種規格的比賽。”
江曉媛的心放在了肚子里。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預選賽決賽當天,江曉媛在后臺了解了由誰打分、打分規則后,心里先涼了一截。
現場除了四個評委組成的評委團之外,還請來了三位“特別評審嘉賓”。
很不幸,評審嘉賓里有一個冤家路窄的熟人——范筱筱。
范筱筱早早看見了江曉媛,從包里拿出一個化妝盒子,在自己臉上撲了撲,抿抿嘴唇,遠遠地對江曉媛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隨后就不再看她,矯揉造作地和旁邊的特約評審聊了起來。
江曉媛飛快地在心里掐算了一下整場比賽的分數分布——組委會那四位評委每人有十分,一共四十分,嘉賓三位,一共三十分,大眾投票也要占三十分……
原來的四位評委對江曉媛是個什么評價,她在初試的時候心里就有數了,后來又鬧出了那么多事,預選賽組委會恨不能早點把她刷下去,這四十分恐怕拿起來挺夠嗆。
嘉賓就不用說了,范筱筱為首,另外兩個江曉媛不認識,但想必都沒有為了不認識的選手得罪那女人的必要,這三十分又不用指望。
只有大眾投票還有點希望,可悲催的是,嘉賓有“點評權”。
大眾評審大多是外行,人云亦云的時候比較多,嘉賓稍微一煽動,他們的意見當然也就跟過去了。
怪不得蔣博一定要離開這里,去外面海闊天空,憋在這種小地方,區區一個預選賽都能別住起飛的翅膀。
即便用一些小手段僥幸過了第一關,后面也有足夠多的攔路虎,隨時能把她斬于馬下。
然而無論江曉媛心里怎么絕望,比賽還是要按時開始的,音樂過后,前臺媒體的攝像鏡頭忙成一片,主持人已經出場報幕了。
后臺備場的江曉媛心情沉痛,無所事事地透過縫隙往外忘了一眼,忽然,她看見會場的門打開了,祁連和不知什么時候趕回來的蔣博走了進來,各自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了。
大屏幕上正好播到了江曉媛的vcr,她的“雪絨花”模特款款走上前臺,現場掌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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