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訊時,屋子的大門是開著的。
緹騎們離得雖遠,但元敬、元慎兩人就守在門外,面前又有沈臨毓和阿薇,手上腳上都戴了銬具、行動受限的安國公夫人只覺得進退維谷。
但更讓她腹背受敵的,是身邊女兒的哀求。
章瑛緊緊攥著玉佩,一雙眸子染了水霧,看著安國公夫人,眼神懇切又可憐。
安國公夫人聽見了沈臨毓的話。
您可以不在乎岑淼,但章夫人在乎。
語氣平直,無波無瀾,砸在她心上,卻叫人渾身發抖。
陽光斜著從門外曬進來,落在安國公夫人身上。
在這片光暈中,她感受到的不是溫暖,而是跌入了冰窖的寒意。
真是誅心之!
真是誅心之舉!
王爺,安國公夫人咬著后槽牙,道,長公主雖說只是嗣母,但她待你也是用心至極,與親生母親無異。你體會過母子情分,如何能狠心這么挑撥我們母女情誼
沈臨毓哼笑了聲,道:國公夫人這般珍惜母女感情,怎么還做出以庶充嫡的事來
安國公夫人默不語。
她有一肚子的罵語,但眼下絕對不是破口大罵的時候。
越說越錯,她必須閉緊嘴巴,決不能上當。
可她沉默,章瑛卻不愿意:母親,我真的擔心阿淼!
安國公夫人逼自己硬起心腸,但拗不過女兒,還是安撫道:他們詭計多端,你上的當夠多了,不能信!
章瑛猶豫了下。
然后,她聽到了一個名字。
岑瑯。
章瑛倏然轉頭,看向了說話的阿薇。
阿薇直直望著她,眼神很是平靜:斷發為尼的岑瑯活得好好的,章夫人不是一直很疑惑、為何岑瑯會與我和母親合作嗎就是因為這個,我們說話算話。
章瑛的呼吸一緊,完全顧不上母親在一旁喊她別聽信,迫不及待地看向沈臨毓。
沈臨毓鄭重點了點頭:既是我張口開出來的條件,我不食。還是這句話,兩個問題,只要你們能答上來一個,我放岑淼一條活路。
章瑛信了。
或者說,捏著手中岑淼的貼身玉佩,她除了賭一把信,也沒有別的路了。
母親,您知道的對不對章瑛抓緊了安國公夫人的胳膊,救救阿淼,您救救阿淼!
你冷靜些!安國公夫人喊道,阿瑛,他們危聳聽!
鎮撫司要是能捏死安國公府,還會在這里挑撥我們母女
一等國公府,豈是那么好抄的
過幾日我們就能出去了,鎮撫司還得向我們低頭。
我們平平安安的,阿淼又哪里要救
阿薇插了一句嘴:一等國公府不好抄,那韓家是怎么沒的
提起娘家,安國公夫人嘴角狠狠一抽。
再看阿薇那坦然模樣,脾氣更是壓不住了,驟然爆發起來。
喪門星!
她罵第一個字時,一直待命的元敬、元慎就沖進來。
元敬動作很快,手掌已經捂到了安國公夫人的嘴巴上。
阿薇沖兩人搖了搖頭:讓她罵,我聽聽看她能罵出什么新鮮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