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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醉金盞 > 第205章 只有我們瘋子才懂(兩更合一求月票)

            第205章 只有我們瘋子才懂(兩更合一求月票)

            秋夜風涼。

            燈火通明的鎮撫司衙門了,一單間牢房里,也擺了張小臺面。

            元敬把食盒里的吃食一樣樣擺好,又斟了兩盞酒,這才退開幾步、守在一旁。

            沈臨毓不疾不徐落了座,對著另一側比了個手勢:國公爺請。

            安國公眼神陰沉地看著他。

            他這些時日越發消瘦了,整張臉瘦得脫相,臉皮垂下來、顯露出一道道褶子,眼角更是耷拉得厲害,以至于眼睛看起來都小了許多。

            但就是那么小的倒三角眼,只夠擠下黑色的瞳仁了,看人時瘆人極了。

            沈臨毓卻是面不改色:從前叫慣了,這里沒有外人,也懶得改口了,我還是叫您國公爺。

            您已經看過圣上的圣旨了,說實在話,我不清楚您有沒有料到,反正我沒想到圣上判得這么重。

            除了早先被我扣下的章夫人和岑淼,圣上……

            沈臨毓攤了攤手,甚至還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上路前再吃一頓好的吧。這些菜是我問過章夫人后特地安排的,她說您愛吃這些。

            安國公思索了片刻,還是入了席。

            他拿起筷子夾了塊紅煨鰻,慢慢品了品,道:可惜涼了。

            條件有限,比不得您以前府里方便。沈臨毓道。

            安國公把幾樣菜肴都嘗了嘗,問:哪家鋪子出的

            正陽門外挑了家老字號,沈臨毓抿了口酒,道,不是廣客來的。

            說來,您設計陷害了金太師,和阿薇姑娘是血仇。

            先前她愿意出力氣來虛與委蛇,現如今您可不值當她親自下廚了。

            說到底就是‘利用’二字,安國公看著沈臨毓,道,我沒有用了,王爺也當心步這后塵。

            您是指像章大人那樣沈臨毓絲毫不介意地笑了下,借力打力本就理所應當,她能利用任何人,當然也能利用我。

            不是我自吹自擂,我自認為還挺有些用處。

            安國公冷聲道:王爺不要忘了,算計金伯瀚的是我、這沒錯,但下旨殺金伯瀚全家的,是圣上,是你的親生父親。

            金家那丫頭和我是血仇,與王爺難道就不是血仇了嗎

            話音落下,安國公死死盯著沈臨毓,本以為會在這年輕人身上看到一些動搖。

            這世上男女感情最不值錢,遠不及利益仇怨。

            但是,最上頭最上當的就是這些年輕人。

            把心意捧出來,不管不顧地講什么真情,過幾年一看全是笑話。

            安國公本以為沈臨毓也不會免俗。

            能為了她出頭,在書道會上幾句話把振禮弄得下不了臺面,郡王爺對金家丫頭多少還是有些情誼的吧

            而這種情誼里摻雜血仇,安國公不信沈臨毓會毫無忐忑。

            可偏偏,沈臨毓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波動。

            哦安國公微微往前傾了些身體,因靠近而略微放大的滿是褶子的臉看起來愈發唬人,所以王爺也不過是在利用她

            沈臨毓聳了聳肩。

            他和阿薇姑娘的事,需要和安國公爭來辯去嗎

            在阿薇姑娘眼中,他沈臨毓也就是個合適的、好用的、利益一致的盟友,相處久了多了些信任,但還遠不足以讓阿薇姑娘考慮血仇不血仇。

            他要做的、能做的,是做一把有用的好刀。

            不趁手的刀,不配想太多。

            沈臨毓另起了話頭,或者說,這一頭才是他的目的。

            五皇子妃的娘家,文壽伯府,應家近來也在頭痛腦熱。

            敬文伯三公子不信自己克妻命,開棺驗了未婚妻的尸骨,據仵作說,確實有被毒殺的可能。

            當年借著‘大富大貴’命踩著敬文伯府往上爬的文壽伯府,您猜他們有罪沒罪

            說來,若國公夫人沒有自作主張,安國公府的嫡女的確能成得了五皇子妃。

            以您在御前得的信任,梁嬪娘娘一定很愿意成如此好事。

            一等國公、再添一個入仕平穩的章振禮,怎么看都比就剩個殼的文壽伯府強多了。

            您若成了五皇子的岳丈,不說今日吃不上這頓斷頭飯,五皇子現在也不用為了文壽伯府莫名其妙的事被我步步緊逼了。

            原本是安國公府和五皇子雙贏的局面,如今卻是雙輸。

            哪怕窮途末路了,不該為了那點虛幻的美好而心神起伏,但安國公的心臟還是抽了一下。

            多好啊!

            但他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板著臉與沈臨毓道:事已至此,王爺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么

            是啊,事已至此,國公爺先前和國公夫人鬧什么沈臨毓反問。

            安國公被噎了下,憤憤飲了口酒,又道:王爺,給一個將死之人描繪這些,難道是要讓我上斷頭臺時都不安心你有話就直說吧。

            直說就是,沈臨毓把玩著手中空了的酒盞,語氣里透出幾分疑惑,我做這些,算是針對五殿下了吧

            圣上甚至已經知道,我一心想翻巫蠱案了。

            可圣上沒有阻攔我,隨便我對五殿下出手,國公爺你說這是為什么

            安國公的眉頭皺了皺:王爺是想要我解惑

            我很想知道,像國公爺這么會揣度圣意、忠心耿耿的‘良臣’,如果您真是五殿下的泰山,而現在圣上根本不管我怎么對付五殿下,沈臨毓說到這里甚至笑得彎了眼,神色十分愉悅,國公爺是會以圣上為先,苗頭準對五殿下,還是女婿才是您的將來,違背您對圣上的忠誠,直接弄死我

            安國公氣得渾身發抖,臉皮褶子里紫紅了:王爺既要解惑,何必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我對圣上忠不忠心,我比誰都知道,蒼天可鑒!

            沈臨毓點了點頭。

            忠誠是安國公的外皮。

            衣服能脫,皮脫不了,他披得太久了,久到融為一體,他自己深信不疑。

            至于這層皮里的骨血到底是什么樣的,安國公自己不肯面對,沈臨毓卻是在早前就看得清清楚楚。

            這會兒,沈臨毓沒有一味去扒安國公的皮,勉強收起了笑容里的嘲弄,道:是,您忠誠,所以,您的答案呢

            是對付五殿下,還是對付我

            亦或是,國公爺,您伴君的年月遠勝于我,您的閱歷見識也在我之上,您認為圣上想要的是什么

            安國公眉頭緊皺。

            沈臨毓不催促,繼續翻轉著手中的空酒盞。

            良久,他看到安國公的眼底劃過了一絲得意,銳光迅速隱去,看來似是已經想到了什么。

            只是,安國公并不想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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