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壽伯夫人聽得頭皮發麻。
她喃喃著問:什么叫過幾年你都不敢細想你到底想哪里去了你別忘了,王爺姓沈、不姓李!
他就占便宜在姓沈上!應聆憤憤道,舒華宮里的那個,自從生下來,圣上就沒有看過一眼。
幾位皇子得的皇孫,也沒看出圣上格外喜歡誰,一個個平日在府里做小霸王,去了皇爺爺跟前全成了縮脖子鵪鶉。
您就等著看吧!
哪日郡王成了親,別管是現在看著最有戲的余如薇,還是其他冒出來的姑娘,只要生了孩子,定是圣上跟前的香餑餑。
到了那時候,這姓沈的孫兒開口要什么,那定是有什么!
文壽伯夫人抿著嘴,一雙眼睛珠子來來回回地轉。
人心都是偏的。
她自己生了八個,一碗水端不穩,八碗水撒大半。
但這是她的錯嗎
她是人,又不是算盤,就是會有偏寵偏愛!
同理,圣上也是如此。
公主們且不論,圣上兒子十幾位,但文壽伯夫人看來看去、圣上現在最偏心的就是成昭郡王。
所以,女兒的話也不是胡說八道。
但那又怎么樣文壽伯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安撫應聆道,出嗣的兒子不會認回去,孫子更不可能左右大事。
你父親前些時日還與我說呢,圣上再寵郡王,郡王入不了局。
我們眼下要防備著的是郡王攪混水,害了五殿下。
一聽這話,應聆倏然笑了起來。
笑得極其嘲諷與冷漠。
害了五殿下應聆說著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文壽伯夫人,最會害了五殿下的,不是我和我們文壽伯府嗎
如果沒有我這個皇子妃,王爺想尋殿下的麻煩,只怕還得更費周章。
哪里像現在,開個棺就把您給嚇得在我這兒叨叨個沒完了!
文壽伯夫人的臉瞬間紅了個頭。
不是羞的,全是氣的。
氣得她揚手就把應聆那指向她的手指給打了開去。
你這是反過來怪我文壽伯夫人咬牙道,讓你做皇子正妃,是我們的錯嗎你別吃了幾年飽飯就不知道餓漢饑,嫌棄起太酸太辣來。
再說了,你當時那狀況,我們苦思冥想才尋了個破局的辦法。
我知道,我們做得不地道,面子里子上都不好看,可也是拼勁了全力。
話說回來,那時候只想讓你得個好名聲、好婚事,其實也沒想到最后能嫁入皇家,這婚事是梁嬪娘娘主動提的……
應聆目光陰郁地看著她。
又是這些話術。
名聲不好,不是她一人的錯,明明是打小被兄姐們害的。
她為此與母親爭辯過很多次,但沒有用的,下一次母親再提起來,還是你名聲不好。
至于為什么不好,早又被母親拋到腦后去了。
為了好姻緣,說到底也是應家其他人眼里的好。
真要應聆自己說,敬文伯三公子是很好的丈夫人選。
門當戶對,周沅性子不差,伯夫人素有良善名聲,前頭兩個兒媳亦是能力、品行、聲譽都挑不出錯來,嫁入這樣的婆家做小兒媳,不需要心機、也不用持家,做個只管吃喝、萬事開口婆母說的對嫂嫂辛苦了的廢物就可以了。
這恰恰最適合應聆。
應聆太了解自己了,她就喜歡當廢物。
可偏偏,起初已經默許了她去敬文伯府當廢物的母親,被父親和兄姐們勸說之后,改了主意。
不止拒婚,而且還是用那樣傷臉面的方式拒了。
敬文伯府是丟了顏面,但她應聆呢更加丟人現眼!
以至于本就名聲不好的她,更加說不了親事了。
有一陣子,應聆甚至夜里做噩夢,夢里都是像定西侯府那臭名昭著的陸念一樣被遠嫁出京。
不想遠嫁,不想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于是,應聆默許了家里人之后的計劃。
兩條人命,換應聆大富大貴的命。
應聆并不清楚家里人具體是怎么弄的,她只要結果,過程與她不相干,她不聽,也沒有人揪著她的耳朵來說。
母親提起來時只會說很辛苦、豁出去了、都是為了你、你不能讓我們白忙活。
要應聆來說,分明就是家里上上下下這些年欠她的!
作為補償,出力忙活不是理所應當!
最終被梁嬪娘娘挑中,那的確是意外之喜。
喜的背后,是皇家媳婦的不容易,是梁嬪的挑剔嚴厲,是五殿下的疏離客氣,以及,娘家沒完沒了的伸手討要。
一想起這些,應聆肚子里的火氣燒得直沖腦門。
可她太知道母親的油鹽不進了,爭辯除了累著自己外,毫無用處。
于是,名聲也不提了,辛苦也不說了,應聆的回應只有一句。
這些話,要么您跟梁嬪娘娘說去您告訴她,都怪她當初挑上了我……
你存心氣我是不是!文壽伯夫人尖聲打斷了應聆的話,事已至此,知不知道什么叫事已至此!
不想著解決問題,光會追著喊怎么出的問題!
現在是反思的時候嗎
輕重緩急都分不清,你真真氣死我了!
應聆冷笑。
這話聽起來極其有道理,可從她母親口中說出來,就不是理了。
因為,母親從來沒有反思過。
什么時候都沒有。
我給您解決什么問題應聆支著腮幫子問她,您是想讓我直接告訴殿下,因為那兩女子是被害的,所以十之八九瞞不過仵作。
一旦文壽伯府殺害勛貴官家女子的事曝露了,會影響到我、影響到殿下。
因此殿下最好先下手為強,要么拿錢堵住仵作的嘴,要么把在背后布局的成昭郡王拉下來。
是這個意思吧
文壽伯夫人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見狀,應聆嗤笑一聲:仵作看不上殿下的錢,畢竟殿下能給的,郡王也能給,仵作更舍不得幾十年的聲譽。
至于拉郡王下來,我還是那句話,打狗看主人,圣上護著郡王,殿下能怎么辦
跟你們學,把王爺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