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天玄山歷代的祖師牌位。
有一炷香,還在燃燒。
看起來像是天玄山掌教在顧泯來之前點燃的,如今還在燃燒。
大殿其余便沒了什么布置。
那些蠟燭平靜的燃燒著。
整座大殿都有些平靜祥和,和外面宛如滅世之景的景象格格不入。
洛雪打量著這座大殿,沉默了很久。
而此刻的顧泯,已經一躍而起,來到了大殿的房頂,開始一劍劍揮出,要去斬碎那些血線一般的東西。
可是不管如何遞劍,幾乎都沒有什么效果。
顧泯微微蹙眉,卻什么都沒說。
他能感受到,一整座天玄山正在緩慢的朝著天幕上的那血海旋渦里。
如果再做不了什么事情,那么深入血海旋渦里,即便是云海上境的強者,也會死去。
這是沒什么好說的事情。
天玄山掌教的頭骨又從血海旋渦里飄了出來,這位天玄山掌教游蕩在天地之間,看著顧泯,怨毒的大笑著,“你跑不了,迎接死亡是你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天玄山萬年基業,為你一人陪葬,你也算是世上第一人了!”
“你去死吧,不要掙扎了!”
顧泯沒有回答,只是一劍斬出,算是給他的答案。
不過劍光即便是斬碎了那個頭骨,在下一刻,它也會重新凝結,繼續漂浮在天地之間。
顧泯說道:“我不覺得你用這些手段就能勝過我,只有弱者才會處心積慮算計別人,至于強者,若是被人用算計就能擊敗,他又怎么能稱作強者?”
天玄山掌教冷笑道:“你此刻又有什么辦法?還不是只能等著死去?”
顧泯說道:“血海殺陣定然有破解之法!”
天玄山掌教冷聲道:“自然有,不過你能找到嗎?還是你覺得那個境界低微的女子能找到?”
顧泯看著他,忽然道:“這座大殿里,便有解決之法!”
天玄山掌教大笑道:“你想套我的話,你以為我是傻子,我不知道嗎?”
顧泯搖了搖頭,說道:“你的確是個傻子,用
一整座天玄山的修行者來殺我一個,我要是你,肯定會留下些后手的,比如留下一個天賦不錯的修行者,等著以后復仇。”
天玄山掌教漠然道:“你怎么知道我沒有留?”
“原來你果然留下了。”顧泯淡然道:“那我從這里離開之后,我肯定會找到他,然后殺死他。”
天玄山掌教知道自己被欺騙了,憤怒道:“我一定要殺了你!”
……
……
天玄山一整座修行者都被變成了血跡的材料,但總是會有人是例外。
此刻在遠處山中看著那滿天血色的年輕人叫做左丘。
很多年前,在粟千云死了之后,天玄山年輕一代群龍無首的時候,天玄山掌教從外面帶回來了一個少年,那個少年,便叫左丘。
因為還是個少年,所以左丘注定不能成為這一代年輕人里的其中一位,即便成了,他也會因為修行的時間太少,而沒有辦法追上那些天才的腳步,所以天玄山掌教即便是親自教導這個少年,也沒讓他的修為暴露在世人面前。
他是天玄山的暗棋。
在陰暗處修行,很多年后,說不定便能一鳴驚人。
只是可惜,這樣的事情還沒能持續多久,天玄山便遭遇了滅頂之災,天玄山掌教決定將一整座天玄山的修行者都用來血祭,和顧泯同歸于盡,但還是留下了一顆希望的種子。
那便是左丘。
他帶著天玄山所有的道法典籍,帶著那些最珍貴的東西,被天玄山掌教送出了天玄山。
天玄山覆滅之后,世間便會再也沒有天玄山,沒有了天玄山,那么也就是說,左丘的身份永遠也不會被人知曉了。
他會在暗處一直在,直到某一天他足夠強大了,就會對世間發起報復。
不過那是很多年后的故事。
左丘看著那已經要成為歷史塵埃的天玄山,眼中閃過一抹不忍之色,而后轉身便走。
在這里停留,不是好的選擇。
既然天玄山選擇要讓他活下來,那么他就要好好的活。
至少要活出個樣子來。
他走了,不知道會走到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再回來。
但當他回來的時候,世間肯定會再度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
……
洛雪看著那些木像,然后便有些煩躁,于是伸手將最上面的那木像推倒,卻在那木像身下,看到了一份薄薄的冊子。
她伸手拿起來,那面上沒有文字,打開一口,這才發現,是天玄山第四代祖師的筆記。
這位天玄山祖師的筆記里多是憤懣的話,說什么他本該是成為又一個能被立起木像的天玄山的祖師,但卻因為一點芝麻大小的事情而沒能成,他的筆記里提及了很多人,洛雪看過去,便看到了一個很關鍵的東西。
他最討厭的是一個名為常峰的弟子。
洛雪看到了那些供奉的木牌里,有常峰的名字,原來他也是一任天玄山掌教。
拂過那塊木牌,洛雪在木牌后面,看到了又一份筆記。
在這位的筆記里,也有些話,洛雪看了幾眼,皺著眉頭,將這些木牌全部都打落。
于是看到了好些筆記。
這些天玄山歷代掌教的牌位,若是換做別的時候,肯定是不會有人敢將它們打落的,自然也就發現不了這些筆記。
而如今,洛雪根本不在意這些,自然也就發現了。
原來天玄山的歷代掌教,都是一些喜歡記筆記的人?
一個個記筆記的人?
洛雪在那些筆記里,發現了一份好東西。
其中有人說,在最前面的蒲團下,有一個暗盒。
洛雪移開蒲團打開暗盒,看到了一份血海殺陣的陣圖。
這并不是最初的那一份。
當初魔宗覆滅,天玄山將那份血海殺陣的陣圖帶回天玄山,而后過了好些年,有一個天玄山弟子將那份陣圖偷偷拿了出來,然后便謄抄了一份,藏在了此處,后來他做了天玄山掌教,便發現自己能夠擁有原版,那謄抄的一份也沒有什么作用,便忘記了這件事。
直到很多年后的今天。
那份血海殺陣的初始陣圖已經被天玄山掌教毀去。
他卻不知曉,就在大殿里,就在那個蒲團下,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還有一份血海殺陣的陣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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