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修是不是跟了他一路。
看沒看到他從醫院里出來?
寒意升起,蘇安面上不動聲色,他摸了摸兜里的手機,靦腆上了車。
輕手輕腳地鉆進了車廂,朝著黑暗中一笑,軟軟叫著:“姐夫。”
“安安,”沈長修的聲音傳來,“要去哪里?姐夫送你去。”
還是一樣溫柔,看不出什么異樣。
蘇安卻很謹慎,他臉上的笑容很甜,“我正要找一家餐廳吃飯。”
“好巧,”沈長修接話,“我正好要去餐廳,一起?”
沈長修現在在蘇安的眼里就是一個殺人犯,和殺人犯同乘車簡直刺激極了,蘇安呵呵笑道:“好呀。”
一路到了餐廳,等坐到明亮的包廂里時蘇安才覺得活了過來。沈長修細細打量著他,感嘆似地道:“安安變了好多。”
好像花苞成熟,透著一股子已嘗人事的味道。
但他轉念就覺得自己想多了,何夕燃怎么會碰蘇安。
蘇安不好意思笑笑,“姐夫最近忙嘛?”
“還好,”沈長修脫下外套放在一旁,助理出去點了單,包廂只剩下兩個人,“安安去醫院干什么?”
蘇安垂下眼,“姐姐病了,我想為她多咨詢幾個醫生。”
沈長修恍然大悟,沒抓著這個話題,而是又換了一個,“安安在何先生那里過得怎么樣?”
蘇安小聲道,“何先生對人很禮貌,”天天抓著我艸,“對人很客氣,”占有欲上天,“是個很冷靜沉著的人。”
就是最近有點怪。
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波濤洶涌全被隱藏在表面之下,讓蘇安直覺有些危險。
沈長修略帶諷刺笑了:“何先生的自制力還是這么強,這點倒還不如他的妹妹。翡雨難受就發了出來,從不憋著自己,這樣對身體好,對情緒也好。何先生一直忍到現在,怕不是連頭發絲里都忍得藏了瘋氣。”
蘇安沉默了一會,“姐夫,何先生沒有病。”
屋內空調殷勤吹著冷氣,外面的聲音都被完全阻隔。沈長修面上的笑容稍冷,“安安不相信我?”
“姐夫,”蘇安水潤潤的眼眸看著他,“我實在不能相信,何先生真的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他的話顯然讓男人有些不悅,“哦?何夕燃和你說了他沒病?”
蘇安誠實地點了點頭。
沈長修頓時冷哼了一聲。
蘇安柔柔一笑,輕輕地問:“姐夫為什么一定要說何先生有病呢。”
沈長修揉著眉心,苦惱,“安安,我曾經和你說過我的前妻何翡雨患有家族遺傳病的事,何先生是他們家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蘇安露出為難的表情,眼捷顫抖,斷斷續續地說:“可是何先生說……說他妹妹也不是精神疾病。”
沈長修的臉色徹底難看了下來。
蘇安心里一陣爽,委委屈屈地看著沈長修,“姐夫,你和何先生完全是兩種說法,我不知道該聽誰的話。”
沈長修站起身,冷聲,“我帶你去看是真是假。”
蘇安被沈長修帶回了沈家書房。
這是蘇安第二次來到這里,口袋里的手機錄音還在兢兢業業的工作,報警電話只需一碰就會撥出去。蘇安膽子大得很,虎口探險,又跟著來到了沈長修的地盤。
沈長修徑自打開了電腦,調出了監控視頻。蘇安看著他的動作,心里一突,沈長修看上去不是胡謅。
視頻快速往后拖動,視頻里的背景是一個空曠只有四面墻壁的密封房間。
“這是翡雨的音樂室,”沈長修的聲音響起,藍光映在他的面容,陰陰暗暗不明,“安安,過來。”
他拉著蘇安到身前,讓蘇安直面著電腦屏幕。
視頻中的房間突然走進來了一個人。長卷發溫柔憂愁,面容秀麗,正是何翡雨。但何翡雨的神情卻很奇怪,她在房門關上的一剎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變為面無表情,黝黑的眼珠直直看著對面,像是人偶一樣失去了活力。
蘇安屏住呼吸。
下一瞬,他看著屏幕,臉上露出真情實感的茫然神色。
何翡雨突然發瘋了,猙獰,吼叫,大哭和崩潰,細長的黑色卷發被她抓了一地,在白色瓷磚上猶如一條條扭曲混亂的神經。
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那樣不同尋常的瘋狂。
不是裝的,不是藥物引發的精神紊亂,是真正意義上、字面上的發瘋。
有人攬住了他的肩膀,溫柔地道:“安安,我告訴過你何翡雨患有精神疾病。”
蘇安愣愣回頭。
沈長修眼中帶著心疼,他輕輕撩起蘇安鬢角發絲,低身誘哄,“你知道何夕燃為什么手握我的證據卻遲遲不對付我嗎?”
蘇安好像被嚇傻了,表情可憐又可愛,“為什么?”
“因為他沒有關鍵證據,”沈長修低聲,“何翡雨本來就患有精神疾病,何夕燃也是個精神病,他沒有辦法去證明何翡雨不是死于犯病發作的意外。”
悶笑了幾聲,“小傻瓜,就算何夕燃說兇手是我,但一個精神病說的話,又有誰能相信呢。”
孩子呆愣愣的,貓眼干凈透徹,全映著沈長修的影子。
沈長修笑得眼角細紋加深,他悠閑地撐在電腦桌上,將蘇安環在身前一臂空間,低頭輕嗅蘇安發上香氣,慵懶道:“寶貝,你把藥送去化驗也查不出什么的。”
他眸色深深,笑意加深,“因為那些藥什么問題也不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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