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本來說笑調侃的男生,面面相覷,一時陷入不知如何應對小學妹詰問的尷尬之中。
許煦繼續道:“如果是別人嘲笑這些行為倒也算了,但你們都是法學生,如果連法學生都覺得正義和善良是一件很傻的事,那我覺得這是法律人的悲哀。”
她知道自己說這些不僅聽起來好笑,而且還很破壞氣氛,但她畢竟只有十八歲,還沒有來得及學會迂回和圓滑。當她剛剛聽著他們調侃著另一個男生本應該受到贊譽的舉動,實在是覺得很有些不舒服。
她也知道,自己剛剛這一番話,可能在程放幾個人眼中,也跟那位沒有出席的室友一樣傻里傻氣。
意外的是,三個男生沉默了片刻后,收斂了之前的笑容。先是程放拍拍她的肩膀,用試圖緩解氣氛的輕松語氣道:“你誤會了,我們沒有嘲笑的意思。”
姜毅連連點頭,清了清嗓子附和:“是啊是啊!我們和老三不僅是室友也是好兄弟,就是希望他能為自己多著想一點,他的情況跟我們不大一樣。”
周楚河跟著道:“老三爸爸是軍人,在他小學的時候因為執行任務殉職了,他是烈士家屬,升國旗應該也是觸景生情。他這人特別正直,大概就是受他爸的影響。”
程放歪頭看向許煦,輕笑:“是啊!我們真不是嘲笑老三,主要他媽在他初三那會兒也過世了,這些年都是一個人生活長大,沒有人撫養照顧,我們把他當家人呢。像類似讓助學金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們就是希望他能多想想自己,畢竟一個大學生養自己活自己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
其實剛剛他們確實是在調侃的,雖然沒有帶著任何惡意。但當許煦這樣義憤填膺地質問,他才意識到這并不是一件應該調侃的事。
面對一個小女生的義正辭,他忽然就有點自慚形穢了。
許煦從那個未曾蒙面的學長身世中回神,先是驚愕,然后意識到自己剛剛確實是太較真了點,有點不好意思笑道:“我知道你們是開玩笑,我就是覺得那位學長其實挺難得的。”
姜毅笑呵呵道:“那當然,我長這么大就見過他這么一個。”
眾人都笑,氣氛總算又恢復了輕松。
漫長的晚餐結束,服務員來結賬,姜毅指了桌上還剩下的菜:“麻煩幫我們打包。”
許煦笑道:“你們還挺節約的嘛!”
程放道:“給老三帶回去的。”
許煦怔了一怔,皺眉問:“給人打包怎么不在開吃前就裝好?帶剩下的不好吧?”
姜毅不甚在意地笑道:“我們平時在外面都是這么干的,男生哪里會這么講究!”
程放也道:“是啊。”
許煦本想問他“如果有人給你打包剩下的飯菜你會吃嗎”,但到底沒說出口,畢竟這是男生之間的相處方式,何況他們一個宿舍已經住了兩年多,她的質疑顯得不太恰當,于是也就拋到腦后了。
回到宿舍區,程放和許煦與另外兩人道別后,便開始了小情侶的夜間日常——在校園里壓馬路。
走了一會兒,兩人在湖邊長椅坐下。此時已經進入十一月份,夜晚的湖邊很涼。程放將許煦抱在懷里相互取暖,也不知想到什么,伸手在她臉頰捏了捏,卻沒說話。
許煦抬頭看他,見他目光閃閃,略帶笑意,看起來有些意味深長。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
程放搖頭。
“那怎么了?”許煦一頭霧水,也許是過了初戀的變態期,她不再像起初那樣被他盯著就會心跳若狂。
程放彎唇笑了笑:“我現在才發覺你真可愛!”
先前在飯桌上,當她義正辭地詰問他們幾個,他并沒覺得不好意思,反倒是忽然覺得這小姑娘原來這么可愛。
許煦被夸得眉開眼笑,昂昂頭道:“現在才發現?意思是之前不覺得咯?那為什么要做我男朋友?”
程放一怔,摸了摸額頭:“……就是越來越覺得你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