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放微微一怔,繼而又風輕云淡地勾唇輕笑了笑:“男朋友江城人?”
許煦點頭:“是啊!”
“難怪你留在這邊工作。”
許煦神色莫辨地看了他一眼,略作猶疑后,試探問道,“你出國后和之前的室友聯系過嗎?”
程放低頭沉吟片刻,點點頭,看向她正色道:“小煦,當初不告而別是我的錯,我沒有聯系你是有苦衷的。”
許煦笑著搖搖頭:“已經過去那么久,我很早就沒放在心上,何況當初我們已經分手,你去哪里不需要對我交代。我只是……怎么說呢?這些年沒聽到過你的消息,所以有點好奇你和朋友有沒有聯系。”
程放輕笑:“有聯系的,不過我有拜托他們不要向別人透露我的狀況。”說著有些自嘲地笑笑,“畢竟當初混得不是很好,有點丟人。”
許煦道:“也就是說,你和柏冬青姜毅學長他們這些年都有聯系?”
程放俊眉微蹙,嘆了口氣道:“小煦,我并不是刻意不想聯系你。”
許煦對他的話不甚在意地搖搖頭,心里想的是,柏冬青連姜毅都沒說過,怎么可能隔著網絡,同程放這個自己的前男友提起兩人的事。
她和程放已經沒有任何關系,而他們還是有聯系的好友,既然他沒提過,自然也輪不到她來告知。
許煦思忖片刻,客客氣氣道:“不管怎么樣,看到你還挺高興的。”
程放也想像她一樣,對于這場真正的久別重逢,如此云淡風輕地笑出來,可是他笑不出,因為他沒辦法像她一樣,讓那段他美好年華中的往事,就這樣隨風飄過。
哪怕他之前做過無數次預設她身邊早就有了別人,但是當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她沒有表露出任何對往事的懷念,也沒有對自己當初不告而別流露出怨忿,甚至都沒有顯出半點尷尬。他還是有種心臟被人刮了一刀般難受,以至于忍不住對就她身邊那個男人生出一股嫉恨。
因為女人都是懷舊的物種,如果連初戀都能徹底淡忘,只能說明她后來遇到的那個人,足以重要到蓋過所有過往。
兩個人各有所思默默吃了一會兒飯,程放忽然開口道:“什么時候有空?我請以前的老同學聚一聚,你也來啊,帶上你家那位。”
許煦愣了下,笑著點頭:“好啊!”
晚上,難得許煦和柏冬青都回得挺早,兩人便在家一起吃了頓久違的晚餐。
飯是兩個人一起做的,柏冬青掌勺,許煦給他打下手。吃完飯,他去洗碗,她也跟在他旁邊。
或許是分開了半個月,下個月又將面臨分離,要說許煦心里沒有不舍肯定假的。
她站在她身旁,看著他手上刷碗的動作,想到白天的事,隨口道:“今天我見到程放了。”
柏冬青手一抖,沖了一半的碗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許煦目光落在地上的碎片,又移到他略微驚惶的臉上,蹙眉問:“你怎么了?有這么驚訝嗎?”
柏冬青搖搖頭,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片,低聲道:“你在哪里見到他的?”
許煦道:“南區檢察院,他是那邊的檢察官,今天去采訪遇到的,其實我也挺意外的。聽他說你們一直有聯系,你不知道他現在在干嘛嗎?”
柏冬青點點頭:“知道。”默了片刻,緩緩抬頭看她,神色有些說不出的古怪,連帶聲音都變得有些暗啞,“許煦,其實……”
“其實怎么了?”許煦皺眉問。
然而柏冬青嘴唇嚅囁了片刻,到底什么都沒說出來。
許煦見狀,道:“我知道你沒把咱們的事告訴他,畢竟他是我前男友,我能理解的,所以今天我也沒和他說起你。而且這些年他和我沒關系,和你卻還是朋友,說與不說是你的事。”說著又有些自嘲道,“當然,我覺得對你來說,可能也不重要。”
畢竟這么久了,他仍舊自覺或者不自覺地把她隔離在他的世界之外。
柏冬青抿抿唇,將碎片清理好,又默默站在水池前繼續洗碗。
許煦看了看他,總覺他有點不對勁,但想了想還是沒去多問。
入夜,躺在床上的許煦正在看手機,洗完澡的柏冬青爬上床,坐在她旁邊一動不動后,便一動不動。
許煦覺察異樣,抬頭看他,正好對上他那雙凝視著她的黑沉沉眼睛,也不知看了多久。
她放下手機,奇怪問:“你怎么了?”
柏冬青抿抿唇,啞聲開口:“我……”
許煦從未見過他如此欲又止的模樣,半坐起身,好整以暇看著他問:“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問完忽然靈光乍現,“是因為程放?因為我見了程放?”
如果是因為她見了初戀情人而讓他吃醋,其實她還挺高興的,只是看他的樣子,實在不像是吃醋,反倒像是有什么難之隱。
柏冬青微微一愣,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將她抱進懷中:“如果我真的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你會不會討厭我?”
許煦從他懷中掙開,看著他的臉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不能跟我直接說我嗎?”
他那雙黑色的眼睛,已經微微泛紅,大概是不想被她看到,趕緊垂下眼睛,啞聲道:“反正是一件令人不齒的事。等我處理好再告訴你。要是你也覺得我的做法很可恥,可以責罵我,但是別因為這件事就放棄我好嗎?”
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幾乎低得如同蚊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