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陣沉寂,許久之后,慕容若說:“如此,弟子打擾了。”
腳步聲漸漸去遠,雪盞大師也無心再念經人心如此,趨利避禍,我敲這木魚有何用?!
他推開門,只見山風撫林,花葉招搖。
慕容若跟藏歌出了法常寺,正準備下山,突然看見山門之前,站著一個人端木傷。藏歌瞳孔微縮,這個人,是如何跟來的?然而仔細定盯一看,這個人只是與端木傷六分相似。他神情漸漸凝重端木柔?!
果然,端木柔緩緩走近,說:“殿下,別來無恙?”
慕容若也吃了一驚,說:“是你向宮中傳遞的消息?”
端木柔說:“我也不想,但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如今大燕天下已定,建功的機會不多。他是聽聞慕容若潛入晉陽城,立刻就聯絡了端木傷,兩個人是無論如何,要取慕容若的首級,向慕容炎邀功了。
今日慕容炎前往唱經樓,端木傷隨行保護,端木柔卻帶了端木家族的人處于暗中。冷非顏有意放走藏歌,他們也并未出面,就是為了讓藏歌找到慕容若。
果然藏歌找到慕容若,告知了唱經樓的事之后,也知道晉陽城會立刻戒嚴。到時候禁衛軍挨家挨戶搜查,慕容若這樣的生面孔,如何躲避得過去?
只好再次向雪盞大師尋求幫助。端木柔是樂意的,這件事牽連越大,則端木家族的功勞就越大。至于劍下死誰,那不是他應該關心的事。無論江湖還是朝堂,哪一個世家的聲名,不是鮮血染就、白骨奠基?
可是雪盞并不打算收留慕容若,他們這才在下山之時,將二人堵住。
沒有其他的人頭,就只取這一個,也是可以。慕容若這個廢太子的頭,還是有點份量的。
慕容若身邊只有四五個忠心的侍衛,這次入城本就艱難,如何能夠多帶人?
此時他看了一眼藏歌,心下有些慌亂。藏歌眉頭緊皺,冷非顏的事他一直沒有時機問,這些天他瘦了好多,仇恨與愛戀都沉積在心里。只有偶爾想到那個邊城的女孩,可以讓他心生溫暖和快樂。
可原來,那也是虛假的,那個人在他面前撕下面具,露出下面猙獰的臉。
他握緊手中的劍,輕聲說:“你們護著殿下,先走。”
幾個侍衛答應一聲,端木柔緩緩說:“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他的頭必須留下,”他看一眼藏歌,說:“藏二公子的人頭,也得留下。”
說罷,手中劍氣如虹,破風而來。
法常寺松濤竹海之間,殘枝四濺,飛葉傷人。端木家族十余位高手,圍攻慕容若在內的七個人。很快有侍衛負傷,慕容若拿著劍,卻不敢上前。他那樣的身手,在端木柔手里走不過五招。
藏歌額頭上漸漸溢出汗珠,他本就不是端木柔的對手,如今還要護著慕容若,簡直如同雪上加霜。眼見乃必死之局,慕容若轉身就往上山跑只有上山,向雪盞大師求助,說不定有一條活路!
端木柔怕他走脫,幾次欲破開藏歌的劍網,然而藏歌用盡全力,竟然一時之間也與他斗了個不相上下。等到慕容若跑遠,他再也無法保持那樣的速度和力量,被端木柔一劍刺入右胸。
藏歌悶哼一聲,端木柔下一劍剛要封其咽喉,其實有什么東西破空而來,直奔他要害!他只得舉劍相擋,一轉身,另一把劍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至他腰際。端木柔驚出一身冷汗,慌忙回劍相擋,這一劍雖然回得快,然而已經有幾分狼狽,再無高手風范。
這個人是誰?
他定睛一看,眼看的人黑巾蒙面,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這是雪盞嗎?
他心中驚疑,手中劍已經弱了幾分威風,被對方三五招之內,逼得失了方寸。幸而這時候身邊有端木家的人趕來支援。端木柔正要喝問來者是誰,對方卻不跟他多說,拉起地上的藏歌,幾個起落,消失在松林之間。
有人想上去追,冷不丁被對方一把暗器打成了篩子。山木亂草橫生,端木家族的人不敢追了。端木柔沉聲道:“藏歌不要緊,去追慕容若!”
十幾個高手答應一聲,拾階而上,去追慕容若。
數百級石階之上,法常寺寺門之前,眼見慕容若再無生路,雪盞大師只得緩緩打開寺門。慕容若幾乎連滾帶爬地撲進去:“師父!”
雪盞緩緩嘆氣,說:“寺中有地道,你且入內躲避。”
慕容若連聲道謝,再顧不得其他,在一個小僧的帶領之下,潛入了法常寺地道之中。端木柔上山之后,雪盞站在寺門前,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原來是端木盟主,未能遠迎,但請恕罪。如今夜深人靜,幾位施主深夜造訪蔽寺,有何要事嗎?”
端木柔說:“雪盞大師,逆黨慕容若一路逃往法常寺,我等追至山下,見他拾階而來,大師不會不知道吧?”
雪盞說:“竟有這等事嗎?老納確實未曾得見,諸位施主如若不信,還請入寺搜查。但是法常寺乃千年古剎,歷來受天家供奉,也不是任何人說搜就能搜來的。請問幾位施主,既然緝拿逆黨,如今幾位在朝中所任何職?”
端木柔怔住,雪盞說:“請哪位大人出示印綬。”
端木柔怒道:“你簡直強詞奪理!”
雪盞雙手再合十,低誦佛號:“如此看來,盟主不會奉皇命而來?”
端木柔說:“我端木家族如今執江湖武林之牛耳,抓拿一個逆黨,需要出示什么印綬?難道雪盞大師不認識我嗎?”
雪盞大師寸步不讓,說:“話雖如此,然而法常寺畢竟是個講王法的地方。豈能任江湖人說搜就搜?”
端木柔說:“如此看來,大師是要賜教幾招了?”
雪盞大師說:“不敢當。”
端木柔眉頭微皺,這雪盞大師今年已經將近古稀,若論內力,自己這里的人,真有人是他的對手嗎?萬一輸了,可不僅是顏面受損,能不能活著就是個問題。
他咬咬牙,轉身對身后的心腹道:“回去向陛下請旨。”
對方答應一聲,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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