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慈愛、穩重,透著關懷。
程箏心頭一酸,保持著抱住寧昭的姿勢轉頭,一身深色夾克衫的傅謙站在門口,后面大概是秘書和當地的兩個領.導。
爸程箏叫出聲。
像個孩子,一個與父親久別重逢的女兒。
對這個兒媳婦,傅謙一直是心疼的。
從她第一天進門他就知道,這是個苦命的孩子,她內心的孤高和堅韌讓她渾身豎起了刺,就連他的兒子似乎也走不進去,所以他也在盡最大可能地照顧著她的感受。
兒子兒媳婦需要磨合,不過好在他能看出來,兒媳婦對他這個公公是真心尊敬和親近的。
想到這里,他不由在心里笑話了一下自己的兒子。
寧昭穩住身體,雙手用力撐著床半躺回去。
程箏扶著他靠在床頭,走過去急急道:爸,這里很危險您怎么來了您不是應該到粵廣那邊去嗎
傅謙還沒回答,他身旁一個跟他差不多歲數的領.導發話了:老傅,你有福了,兒媳婦很孝順嘛。
傅謙和這個人一起笑著,這人又看向程箏,用手指著傅謙耐心地說:不光硯洲給我打電話托我找你,你公公聽說你來了這邊,結束公干沒有回家,幾經輾轉來了災區。你也不容易,市長的兒媳婦,能在這個關頭跑來報道,好樣的。
傅謙跟這個人應該很熟,跟他講話很隨意,帶著開玩笑的口吻:那當然,老宋,我的兒媳婦當然是好樣的,年輕果決、英勇無畏,我家箏箏比我這個市長強。
宋毅無奈地笑著打趣:你啊你啊,當兵的時候就喜歡跟我爭,老了一有機會還上趕子跟我顯擺,我又沒問你。
程箏被傅謙當著戰友和下屬的面這樣夸,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覺得很溫暖,于是抿著嘴跟著笑。
傅謙專門來災區找她,受寵若驚之余,最大的感受還是擔憂和抱歉。
于是到了接待室,程箏竭然地勸道:爸,這兩天降水量太大了,青江大壩隨時有可能決堤。您現在就坐著救援隊的車走,早一分鐘就少一分風險。
傅謙面色嚴肅幾分,但依舊是泰山壓頂不崩于色。
他擺擺手,沉穩地說:現在處于極端情況之下,所有人員都在撤離,甚至包括醫護。你跟我一起走,等這邊災情穩定下來,再過來也不遲。
我知道,爸,您放心吧,我會撤離的。但是我同事剛做過手術,撤離不會太容易,我得跟著他。您先走。
我來安排。
爸……程箏真心把一個人放在心里,就不想他有任何危險。
傅謙打斷她,語氣溫和卻堅定,對她像極了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箏箏,爸雖然沒有你們年輕,但你記住,天塌了,爸給你頂著。你是爸的孩子,你跟硯洲對爸來說是一樣重要的,你不跟爸爸走,爸爸能走嗎你想一想你自己的父親,他會走嗎
程箏眼圈紅了。
發生了這么多事,在見到傅謙的那一刻她就壓抑著心里那股酸熱的情緒。直到傅謙說出那句天塌了爸給你頂著時,她徹底淚崩了,脊梁骨彎下去,單薄的肩膀一顫一顫的,手攥起抵著嘴,不讓自己發出一聲。
傅謙長嘆口氣,拍拍她的背。
你這孩子。
太堅強、太逆來順受,這樣的孩子怎么會快樂怎么不讓人心疼
程箏正難為情地要收一收自己的眼淚,傅謙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驚得抬起頭看著他——
硯洲也要到了。我說路況不好,交通停運,讓他不要來了,他說他有辦法。來就來吧,你是他媳婦,他來接你也是應該的。
他……他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