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好在兩人作為主演,是站在一起的,靠得不遠不近。
李慕把圖片放大,單獨把他們站一起的畫面截了下來，然后想法設法把旁邊人出現在截圖中的頭發打了碼，但他p圖技術顯然不過關,反復嘗試幾回才p干凈。
李慕等著他的消息，而莊欽在房間里,給經紀人語音通話。
“你之前沒有參加過真人秀,真人秀就是要真,哪怕是演戲,也不能讓人看出來是在演戲了。你的性格,我是不太擔心出問題，怕只怕你性格太好，讓人蹭熱度都不知道躲。”蘇玟知道這節目的定位，有一部分是演得好但沒名氣的,還有一部分就是莊欽這樣,有名氣但演技常常被人詬病的,二者對立才能產生良好的話題度,節目還沒開拍她都能想出一大堆故意剪輯設置的博眼球劇情。
莊欽表示明白。
玟姐：“你明白什么明白,到時候有人讓你合影，不管男的女的都小心些。”
“女演員我理解……”莊欽知道玟姐怕對方女演員團隊會借題發揮買通稿炒cp,但男演員怎么不能合影了？
“你就不怕給你p丑圖發出去了？”
“哦……”莊欽說，“也不是男團，不至于。我能躲就躲吧,躲不了就算了，對了玟姐，我看見柏哥也來了。”
“是，我也是剛知道，剛想跟你說這個呢，怕他在節目里針對你。估計他也不會做的太明顯的，怕只怕你們這個節目組剪輯缺德，故意借著你們的矛盾蹭熱度。”
觀眾看真人秀，有一部分也是專門來看撕逼的。
蘇玟又提醒了他幾句，然后道：“對了，這邊有幾個不錯的品牌找了我，廣告和代費都給得高，男裝和珠寶類的我都幫你拒掉了，等以后有紅藍血的資源了再接，護膚品這個可以接，是代加聯名款水乳面霜面膜廣告合約，一年的合約，開價五千萬，我看還可以再談。”
“這家…怎么這么高？”莊欽還沒接過這么高的品牌代費，而且這段時間接的廣告都是他自己找資源談的幾個，加起來的廣告費不超過兩千萬。
“是一年的合約，還有其他廣告也算上，這也不叫高，你身價上去了這還能往上提。而且你不知道，你出的聯名款的手表被大款一口氣買空的事嗎？”
莊欽：“……”
蘇玟：“廣告商看中了你的粉絲購買力了，那么貴的手表都能賣脫銷，幾百塊的水乳豈不是分分鐘賣光？”
跟她說好了第一期錄制結束就回去簽合同拍廣告，莊欽便關燈睡下了。
他帶的睡衣和枕巾上噴了少量的香水，李慕給他送的似乎是香精，味道不濃但留香很久，尾調是濃郁的黑巧克力氣味。
莊欽聞著這味道就會想到他。
拿出手機，準備發一個香水很好聞他很喜歡的消息給李慕，打開消息框，莊欽發現類似的話早在半個月前自己就說過了。
算了。
減少聯系減少聯系。
他放下了手機，蓋好被子，在黑巧的香味中入睡。
“莊哥，昨晚沒休息好嗎？”
“我有點認床。”莊欽換了件沒有logo的短t，上下裝和鞋都是最簡單清爽的基礎款，一張臉干干凈凈，眼睛黑白分明的有神。
“要不要打點遮瑕在眼下？”新助理小馬拿著吹風機進來了。
“不能化妝的，不用遮了。”
“那發型總要吹一下吧？睫毛也夾一下吧？”
吹好頭發，莊欽又看了一遍錄制流程，這才下樓去。
因為在后期會慢慢地淘汰掉，所以第一期請來的演員是最多的，進個電梯都能遇見俊男美女，莊欽低頭看群消息，進來的那幾個瞬間就把他認出來了。
“您是…莊欽？”
“是，您好。”他從手機上抬頭，把手機收進褲兜，禮貌地點頭。
“您也來參加節目的嗎？”
“是，你們也是？”莊欽瞅著似乎有些眼熟，但他不太看網上那些電視劇，就分不太出來。
“對對，不過沒想到像您這樣的也來參加實訓節目。”
莊欽笑：“我跟你們一樣都是演員，都需要進步。”節目組請他的用意，他自己也清楚，就是當他演技不是很好，請來博話題提高收視率的。
在電梯里互相握手寒暄，莊欽還被索要了微信號，他也直接給了。
樓下，攝影師已經就位。
從攝影師打開鏡頭蓋開始，助理和經紀人一切其他人員就不能出現在鏡頭中了。
制作組安排了幾輛小巴車把演員送到演播廳所在的廣播大樓，流程上說，第一天是直接開始面試，第二天是pk，第三天才是錄制個人vcr和拍攝宣傳硬照。
進了廣播大樓，先是抽簽領取號碼牌，然后見到了此次節目的主持人，是莊欽的熟人，上回他幫忙打鰻魚飯廣告的那位女主持蓓蓓。
蓓蓓介紹了一遍第一期的規則：“在座各位優秀的演員們，大多都是經歷過藝考的，也經歷過見組的，規則很簡單，根據手上的號碼牌按照順序進入演播廳，根據五位評委導師的要求進行表演，表演結束后每位導師會進行打分，十分制，取平均分，最后綜合評分前十二位暫定a組，第十二位到二十四位的分至b組，以此類推。”
“每組十二人，如果對評分不滿意或者認為自己發揮有誤，可使用你們手中的挑戰牌，向另一位比自己評分高的選手發起挑戰，兩人共同演繹一段劇本，請注意挑戰失敗會直接進入d組，有淘汰風險。請謹慎使用這張只能用一次的挑戰牌。”
“挑戰成功了呢？”
“挑戰成功會根據新的評分，在導師商議后重新分組。”蓓蓓介紹，“同時，節目組會在后天為你們拍攝個人vcr和宣傳照放到官博，網上的投票人氣也會影響一些因素，比如后期的復活賽，角色的定制……”
網上的人氣……
大家不約而同環顧四周。
有一些絕對是流量型的，都是演過主角的演員。
也有一些出道很早，演了好幾年不溫不火的。
更有一些初出茅廬、沒有機會只演過幾個配角的新人。
蓓蓓提醒道：“投票結果不是絕對的，只是會有一定影響因素，我們節目最看重的，還是演員的實力，用實力和演技來說話。”
其實節目組一開始找演員都是經過考量的。
哪怕是請來新人，演技也絕對是過關的，說不定比那幾位流量還強，而且大部分外形條件都不錯，外形稍次一些的，演技上的要求也就更高。
大家都認真聽主持人說規則，莊欽能感覺到四面八方的視線。
他剛才也有看過，知道其實也有其他的當紅演員在，男女演員都有，還有的是合作過的，在上上部偶像劇里合作過的陸雨哲也在這里，有一些面孔莊欽還有印象，知道以后會成為很出色的演員。
他還看見了自己公司的一個新人女演員，玟姐昨天提醒說如果她上來扒他也不要理會，說這個小丫頭家里有錢自己請團隊，私底下會買通稿搞小動作。
怕他被賴上了。
不多時，蓓蓓就通知道要進去面試了。
從一號的那位演員開始，莊欽和其他選手都在坐在外面的沙發上等待，這期間也不乏交流的聲音，什么這個和那個在同一部戲里合作過，這個那個參加過同一個節目，或同一個院校畢業的，大家就有共同語，而交流的話題無非就是現場的演員，以及里面錄制中的導師。
莊欽不知道找誰說話好，他手機今天一大早就拿給小連了，劇組發了個新手機給他用，是贊助商的手機品牌。
他也知道有一個鏡頭一直在拍他，正準備轉過去跟陸雨哲說話，就注意到幾個演員過來了。
說追他的劇，喜歡他。
老老實實地跟人合影，聊了幾句，有說要互關的，莊欽說：“這個是新手機，我登錄不了賬號，你id叫什么？回頭我關注一下。”
不多時，就提醒二號進去面試，進去的人再也沒有出來，蓓蓓說是在里面坐下了。
所以也沒有人能出來透題，誰也不知道會出什么題目。
現場總共四十八位演員，莊欽抽到的號碼在十五，很像以前校考的時候等待的感覺，不由自主地緊張，等得越久就越緊張。
還沒進去，那邊門開了，鏡頭對準雙開門，進來了一個穿牛仔外套的男演員，一米八幾的身高，一張周正英俊的臉。
“對不起來晚了。”他一面道歉一面往里走，立馬有人認出來：“宋恪也來了？”
“這節目到底請了多少大神……”
“那是我們學校師兄，他和莊欽都是我們一個學校的，當年他也是第一名，年紀大戲，都是演男主角的。”
出道后因為低調的緣故，雖然不能說火，但觀眾緣一直不錯，而且演技也不錯。
這節目最開始就是他給莊欽看的策劃，讓他來參加。
宋恪一眼找到莊欽，走過去坐下，莊欽低聲說：“我以為你不參加了，正想發消息問來著，剛才叫了一個號沒人，是不是你的號？”
兩人關系不錯，莊欽看見他就放松了些，至少有人可以說話了。
“應該是我，我剛從片場過來，你幾號？”
“快到我了。”
“錄多久了？”
“錄三個小時了，差不多十分鐘一個。”莊欽給他轉述了規則，“等會兒就進去表演，應該是出題或者抽簽題的形式，單人表演，肯定不會很難，和上課學的都差不多。”
“你在緊張啊？”宋恪看見他兩只手有些小動作。
“我不……我是有點怕考試，不過把它當成見組，就沒什么了。”見組其實也緊張，但比考試要讓他舒服一些。
宋恪給了他一顆薄荷糖。
很快，莊欽就要進去準備了，進去時是另一個男主持人，也是見過的，問他化妝沒。
莊欽說沒，然后就從側面上了舞臺。
這個演播廳很小。
臺下的座位都亮著燈，上面坐著的是之前進來的演員，而面前的四個座位，坐的是幾位導師，從左到右分別是某著名男演員、著名女演員，都是拿過影帝和影后的。中間那位是金牌編劇，一個是名導，還有一個是某電影學院的表演課老師。
“各位老師好，我叫莊欽，今年20歲，身高一米八零。”他報的是凈身高，一點沒往上多加。
“他長得很帥誒，外形很好。”那女演員老師說，“你們看過他演的劇嗎？”
那金牌編劇老師道：“看過，他第一部當男主演的戲，是我朋友寫的。他十八歲就當男主角了。”
“我十八歲好像還在跑龍套，哈哈哈。”另一個男演員導師說。
女導師說：“這一行運氣也重要，但是他演男主角是有原因的，你們看他臉，我現在看他臉眼睛都移不開了……你沒化妝吧？”
莊欽說沒有。
莊欽總算是知道為什么錄了這么久才到自己了。
因為不止演員要表演，導師也要表演。
“這樣，我們給他出個題，出個難一點的，畢竟是演過男主角的演員了。”那編劇老師這么說了句，問旁邊那位很沉穩的導演：“曾導，這回就不讓他抽簽演了吧，簽上的題目對他應該都太簡單了，您出個題？”
這位導演非常牛逼，和莊欽前些天簽的電影導演姜導，都是國內頂尖的大導，曾導在拍文藝片上更有一手，電影挖掘的東西很有內涵，國內國外的獎都拿過幾個。
“你們都看過他演的劇，我沒看過。”曾導看起來五十來歲，是個不茍笑的，他一開口，剛才被其他人活躍的氣氛就降低了幾度。曾導低頭看了眼資料，道：“你以前演昆劇的？”
“是，也不是，我是在戲班里學習，不算是正式的昆劇演員。”
“哦，”曾導似乎來了想法，語氣也來了興致，道，“那你就這樣演一段，你是一個戲班是老班主，戲班子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欠了債，債主要把你的戲班收走了，現在你要去你的債主門前求他。”
“好難啊這個。”臺下立刻有演員低聲說。
剛才他們的題目都中規中矩，什么演一個得知女兒被人欺負受傷的貧困家庭的母親之類的，都是生活題，有明顯的沖突，算很好應對的。
戲班子垮了，去求債主不要收走這種，誰也沒有經歷過的，連聽都沒聽過的，要怎么演？要知道表演就是通過藝術的手法，將人的精神生活再現出來，倘若是沒有經歷過的事，那就會用想象去表演，但人的想象力其實是很有限的——誰也不敢說能在這種情況下演好這樣一段戲。
“給你一分鐘時間準備可以吧？”那編劇老師顯然也覺得這個題目有些難，“不要緊張，這個題目稍微有點難，”
“可以。”莊欽拿到題目，腦子就飛快地轉了起來。
只有題目，沒有劇本，也就是即興發揮。要在極短是時間內調動五感，駕馭五感，創造出戲劇。
一分鐘，他得花時間構建一個完整的劇情，想臺詞，進入角色。
莊欽很快地，就想到了當年莊學久為了自己賣掉戲班的時候。
莊學久賣掉戲班后，就再也沒有回去過，后來小刀想花錢買回來，但當初戲班子的那塊地，已經變成了開發商的新地皮。
莊學久老年生了病，在病床上躺著，看以前的老照片。
戲班大門口，一家子老小站在一起，老班主站在最后，小孩臉上的油彩妝還沒卸掉，白生生的一張臉，黑黑的油彩抹了一圈眼睛，站在最前面，好奇地望著拍照的數碼相機。
雖然師父身上發生的事和導演出的題目并不一致，但實際上情感是可以代入的。
師父無奈下賣掉戲班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莊欽幾乎感同身受，因為那也是他的家。他雙眼低垂著，整個人情緒、氣場，乃至于身材狀態，都發現了極為明顯的變化。
在幾個專業導師的眼中，他的變化則更為明顯和讓人驚異。
“這么快就找到了入戲的情感？”
開拍前，導演組給導師提了一句，像莊欽這樣的，要留到后面淘汰，因為簽他花了不少錢，流量明星，身上有話題度，不能輕易淘汰。
“可以不用貶得太厲害，哪怕他演得很差很差，就讓他過了就是。觀眾也都不是專業的，你們說還可以，他們就覺得還可以。”
這才引發了曾導的不滿，故意出了這么個題目來考他。
場記模擬片場打板：“《戲中百味》莊欽試鏡，第一次，action！”
莊欽睜開眼，眼神蒼老的狀態，一下就把人帶入戲了。
“老班主。”那女演員認為，他抓到了精髓。
莊欽朝前面走，走兩步頓一下，左右看，是在過馬路，他行色匆匆，但氣度是雍然的，他的身材和氣質，都活像是唱了一輩子戲的戲曲演員。
因為戲曲演員的走路姿勢，乃至表情和姿態，都有一些很特別的小細節，這些細節就是關鍵。
本來很不以為意的曾導，都打起了幾分精神。
臺下五個導師，都注視著這個演員，似乎是終于在今天看見了一個真正的演員般聚精會神。而至于臺下其他的演員，都感覺到了莫名的壓力，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就是覺得這個人厲害。
莊欽上臺階，站在門前，抬起手敲門。
“篤、篤。”配音團隊主動幫他敲了敲門的音。
莊欽繼續敲門，聲音很溫和：“杜老板，鄙人莊學久，大四喜班的班主。”
“杜老板？”
這是一出單人戲，自然不會有人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