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崇被催不過,道:“也罷,便傾城一戰吧若有疏虞,最多棄了靈州”當即下令點兵出擊,滿城軍民聽說無不歡呼,張希崇點齊了步弩甲士,又將四千騎兵盡數搜齊,jiāo給了折從陵道:“弼軍你先行一步,路上步步為營,不要貪快,遇有怪異便回,我以步兵為汝之后。”
折從陵領了兵馬,果然步步為營,出城不足三十里,猛地探到前方有騎兵行動,折從陵心道:“那是疑兵,還是埋伏?”
下令謹慎應付,不半個時辰契丹幾路騎兵開近,每一路都不足千人,共有四路,算算路程將同時抵達,折從陵道:“彼軍隊行蹤,不能瞞過我們耳目,這不是埋伏。彼之力量稍不如我,又分了兵力,我怕他什么”
當即下令先攻其中一部,那數百人當不起折從陵猛攻,不片刻損傷慘重,其他三路漸漸bi近,合兵一處,折從陵趁勝追擊,兩軍狹路相逢,仍然是折從陵占了上風,不料這三路契丹兵力雖然不多,卻十分硬實,急切之間無法殺敗對方,雙方膠著起來,后面又有一支騎兵趕到,約有八百騎兵,折從陵一開始并不為意,心想這八百騎加入戰團自己仍然可以得勝,及至那八百騎沖近,有人叫道:“是契丹的皮室軍”
折從陵已吃了一驚,那支騎兵沖得更近,又有人叫道:“好像是耶律吼”
那耶律吼乃是契丹皮室軍中有名的猛將,年不上三十,卻已經名揚萬里,有他所在,這支皮室軍的戰斗力可想而知折從陵大吃一驚,道:“還是中計了”
前面煙塵滾滾沖來,八百騎都如虎狼一般折從陵心道:“這八百人足以當我三四千人他們又是生力軍,這番我勝少敗多了。”
又望見遠處又有軍隊包圍過來,折從陵心道:“就算我能擋住耶律吼,后面的契丹軍隊圍來還是必敗張令公若是也來援救,那時雙方在此野戰,我軍必定不利我還是太心切了,幾次請戰以至于誤了張令公此戰已無勝理,卻不能讓四千騎兵在我手頭斷送”當即點了十二隊共六百人斷后,“其他人馬上撤退”
他卻讓副將帶兵回去,自己斷后,副將不肯,折從陵怒道:“你再不走,我先斬汝頭”
副將不得已這才退去,折從陵率眾反沖過去六百眾齊聲吶喊,威勢登時一振,竟然沖得三倍于自己的敵人向后稍退,但契丹只是稍退,終于還是支持了下來,耶律吼那八百騎已經飛馳而至沖入軍中,直如一把利刀破入朔方軍肝腸之內,一剿一搗,盡皆粉碎
折從陵苦笑道:“好皮室軍好腹心部好契丹人不愧是我漢家近數十年來第一大敵”眼看耶律吼沖近,喝他投降,折從陵舉刀怒道:“我折氏有戰死之士,沒有投降將軍今日縱死在你手,他日也必有子弟為我報仇”
耶律吼大怒,舉刀便砍,陽光西斜,那光芒灑在這片土地上,卻被六百勇士的鮮血染紅了。
耶律吼馬不停蹄繼續掩殺,靈州敗兵退到城下只剩下二千多人,張希崇下令全軍回城,耶律吼沖到城下,將折從陵的頭顱繞城一周,張希崇在城頭望見,大叫一聲:“折賢弟”一口血噴了出來,楊澤中等趕緊扶住
耶律屋質拿著一臺千里鏡那是當初薩圖克繳獲的戰利品轉獻給契丹人的在遠處看明這一切,笑道:“可以放心南下了。”
圍攻靈州的契丹軍這才南移,朝烏蘭堡bi去。
耶律屋質算計張希崇之際,耶律朔古的使者已經快馬加鞭,抵達耶律李胡的軍營。這次契丹大軍的兩大首腦人物中,元帥耶律朔古是耶律阿保機時代就已經位居詳穩的沙場老將,副元帥耶律李胡卻還不到三十歲。
原來這耶律李胡大有來歷,他乃是耶律阿保機與述律平所生的第三個兒子,耶律阿保機對他的評價沒有長子耶律倍、次子耶律德光高,但述律平卻最是疼他,在耶律倍和耶律德光之間述律平選擇了耶律德光,但在耶律德光與耶律李胡之間述律平卻又傾向于耶律李胡,哪怕如今耶律德光的位置一日穩似一日,述律平竟然也沒有完全打消bi耶律德光讓位給耶律李胡的念頭也就是說,耶律李胡是有資格問鼎契丹皇帝寶座的人。
這次契丹趁著張邁西征,集聚了精兵強將攻擊河套,原也是抱懷必勝之心的,耶律朔古從陰山沿著黃河而下,進攻朔方,雖然野戰取得了勝利,重創了張希崇的騎兵,但攻城卻屢屢無功。
耶律李胡則先破府州、麟州,跟著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破套南,驅逐漢家軍士,蹂躪漢家百姓,大軍未到定難,黨項人已經嚇得閉城閉寨,縮在城寨之中不敢出來了。述律平在后方聽說大喜,連降懿旨,賜金賜銀,耶律德光也不好拂母后之意,也給弟弟加官進爵,因此這段時間耶律李胡雖是副元帥,卻比耶律朔古更加威風。
這時接到了耶律朔古的命令,見他要自己穩住黨項人后趕去會師,耶律李胡忍不住連連搖頭,道:“這個老家伙,真是老糊涂了靈州夏州還沒打下來就去打張邁?姓張的有那么好打的么?也不想想萬一打不下張邁,東面卻被朔方軍黨項人斷了后路,那時可就進退不得了若不是因為還有這靈州、夏州這兩顆釘子在,我們早就圍攻涼州去了,哪里還會在這里耽擱?這個老家伙,真真是糊涂了”
參軍韓德樞卻道:“副元帥,詳穩的這道命令,大有道理快快引兵西進與詳穩會合,若能將張邁生擒活捉,那不世之功便就此奠定了”
耶律李胡一愕,道:“將張邁生擒活捉?”
“是”韓德樞道:“一雪輪臺之恥,就在今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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