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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我讓反派痛哭流涕 > 追妻火葬場9

            追妻火葬場9

            江淼的聲音落地,江家的陽臺上呈現出死一樣的寂靜。

            江母臉上仍且帶著激烈怒意之后的潮紅,江父的臉色卻慢慢的白了,江淼自覺失,正想解釋,但是看父母此時此刻的神色,忽然間就什么都不想說了。

            “隨便你們怎么想吧,”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說:“反正在你們心里我從來就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個應該按照你們心意成長發育的東西,但凡有一點不順你們心意的地方,你們就迫不及待的想給我矯正。”

            江淼目光里都透著心灰意冷,沒再說什么,轉身離開了。

            “你站住!”江父發白的頭發都快豎起來了,他瞳孔緊縮,暴怒道:“把話說清楚再走!”

            江淼置若罔聞,快步離開陽臺,又去拿自己掛在進門處的外套:“我出去走走,過幾天再回來。”

            江父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去,一把揪住兒子肩膀,喝道:“江淼!你這是什么態度?!”

            “你想看什么態度?爸?!”江淼忽然暴怒起來,猛地甩開江父的手,轉身面對著他,躁怒的像一頭即將失去理智的怪物:“這不都是你逼我的嗎?你有什么資格這么質問我?從小到大你都沒有正視過我,而是把我當成一件東西,一件實現你自己**的東西!”

            江父神情有一瞬間的瑟縮,羞憤之下又全數轉化為盛怒:“你怨我?要不是我悉心栽培,你會有現在的成績?!可你呢?為了一個方倩倩,把自己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

            “別提她的名字,你不配!”江淼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暴怒道:“你當初為什么要那么做?叫我們分手的辦法有很多,你為什么非要把倩倩寫的情書貼到布告欄上?你知道那會讓她多難堪嗎?你知道她因為這件事在學校里待不下去了嗎?!”

            “你都知道!”他聲嘶力竭道:“你就是故意的!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來?!”

            江父嘴唇劇烈的顫抖著,或許是因為情緒太過激烈,他唇心位置呈現出暗色的深紫:“我是為了你好!你那時候才多大?你懂什么叫愛情?跟那個方倩倩在一起之后,你成績下降了多少你自己不知道?!”

            “我已經說過了,那是因為考試那天我在發燒,跟倩倩沒有關系!”江淼用那種異常仇視的眼神看著江父,說:“你是一個小人,徹頭徹尾的小人!”

            江父臉頰上的肌肉不正常的顫抖一下,忽的冷笑起來:“你有什么資格這么說我?你是我兒子,身體里流著跟我一樣的血脈!方倩倩是怎么死的,你不會忘吧?”

            江淼身體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江父見狀笑了起來,帶著幾分優勝者的得意,居高臨下的說:“是你害死她的!你不小心落水,她毫不猶豫的跳下去救你,把你往岸邊帶,可你在發現她的腳被纏住無法脫身之后拋棄了她,最后方倩倩被淹死了!你還記得你倉皇失措回來找我的時候有多狼狽嗎?你的精神疾病到底是因為失去愛人還是因為愧疚?你當時……”

            江淼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江父心里卻快意起來,好像這樣就能夠報復之前江淼對他的不敬和冒犯一樣。

            他帶著一種冷漠而尖酸的笑容,正準備繼續說下去,就聽陽臺上的江母崩潰的發出一聲尖叫:“夠了!不要說了!”

            她扶著門,無力的重復了一遍:“不要說了……”

            江父跟江淼同時扭頭去看,江母神情凄楚,扶著門慢慢的倒了下去。

            ……

            昨天江淼到學校一趟,原本是想要教訓一下對父母不敬的金世柔,結果反倒挨了個過肩摔,當時圍觀的學生不算少,還有人拿出手機來拍照,直接把他變成了學校名人。

            高二(十六)班的學生們也有看見,轉載到班級群里邊去之后立即就引發了轟動,一群十七八歲的孩子對這種事最沒有抵抗力了。

            “是物理老師嗎?我看著好像!”

            “沒錯兒,就是物理老師!”

            “哇!老師好帥,那么高的一個男人說放倒就放倒了!”

            “真的好帥!比七班的所謂校草帥多了!”

            不僅男生這么覺得,女生們也一樣,林靜就回過頭去跟薛澤濤說:“薛澤濤,幸虧你沒繼續跟物理老師對著干,不然被放倒的可能就是你了。”

            薛澤濤很想說自己沒有那么弱的,但是看了看物理老師面對的那個比他高比他壯的成年男子,瞬間就老老實實的萎回去了。

            米延懶洋洋的靠著墻,臉上帶一點笑,聽班里的男生們侃侃而談。

            不只是學生們好奇,跟燕瑯同一個組的老師們也好奇,只是畢竟剛當了沒多久的同事,偶然說幾句話還行,打探**的話,就沒那么厚的臉面了。

            燕瑯回學校去銷假,級部主任還問起這件事來了,她也沒隱瞞,直截了當的說:“那是我前夫,我們倆有點矛盾,現在都解決了,昨天跟您請假就是去辦離婚手續,他以后應該不會再來了,這次給您添麻煩,對不住啊。”

            級部主任楞了一下,看看外邊確定沒人,這才說:“不是說人挺好的嗎,怎么就……”

            燕瑯被他這動作暖了一下,微笑著說:“因為他們家騙婚,我前夫有嚴重的精神疾病,結婚前他們沒告訴我。”

            “哎呀,怎么會遇上這種事!”級部主任嘆口氣,心疼而又惋惜的說:“小金啊,你要是不行的話,就再請幾天假,換換心情再過來上課也行。”

            “不了,”燕瑯笑著說:“我能到學校這邊來就是沒事兒了,您不用擔心,課程那邊肯定是不會耽誤的。”

            米延到物理組辦公室去的時候,燕瑯正在飲水機旁邊接水,看他手里邊拿著習題冊,就說:“你先等一會兒,馬上就好。”

            米延說了聲:“好。”

            燕瑯端著水到自己位置上坐下,這才說:“哪道題不明白?拿過來我看看。”

            米延反手把門關上,問的卻不是物理題,而是:“您還好吧?”

            燕瑯看了看他,反問說:“你看我像是哪里不好嗎?”

            米延微微一怔,然后說:“昨天那個男人,跟您……”

            “他是我前夫,不過都已經是過去時了,”燕瑯沒有隱瞞,笑了笑,把放在一邊的課本翻開準備寫教案:“把門打開吧。”

            米延聽她說到“前夫”兩個字的時候,一向少有波瀾的眉宇微微動了一下,然后才站起來把物理組辦公室的門打開。

            他解釋說:“我問的是您的私事,怕被別人聽見。”

            “我明白,”燕瑯在課本上做標記,頭也不抬的說:“但辦公室的門一般都是開著的,尤其是里邊只有異性師生的時候,雖然你是男生,但我覺得還是應該注意一點。”

            米延沒想到她會給出這樣一個解釋,顯而易見的怔了一下,然后他笑了笑,不過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坐到自己平時坐的位置上,他少見的沉默了一會兒,燕瑯也沒主動開腔,這么過了幾分鐘,她才抬起頭,輕輕問了句:“是出什么事了嗎?”

            米延頓了頓,反問說:“您跟他的婚姻維持了多久?”

            “當然,”他很快說:“如果老師覺得冒昧,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

            “冒昧倒不至于,”燕瑯想了想,說:“大概有,兩個月?”

            她自嘲的笑了:“是不是感覺我對婚姻太不慎重了?”

            “不,”出乎預料的是米延搖了搖頭:“我覺得挺好的。如果婚姻注定難以維系的話,早點解脫是件好事。”

            燕瑯知道他接下來肯定是要說點什么了,果然,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后,米延說:“我希望我爸媽能趕快離婚,真的。”

            他頓了一頓,才繼續說:“他們結婚是因為彼此的家庭和事業,拖著不離婚則是為了我,可是我很累,真的很累……”

            “您沒有問過我為什么喜歡睡覺,從前有老師問過,但是我懶得說,”米延注視著她的眼睛,說:“老師,您聽說過超憶癥嗎?”

            燕瑯聽得微怔,然后點頭說:“聽說過。”

            “我能記得發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甚至是每一個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細節,”米延有些疲憊的揉著額頭,說:“我還記得我六歲的時候有一個恐龍玩具,那是我媽媽出國的時候幫我帶回來的,當時花了36.5美金,媽媽把它送給我的時候,穿著白色波點的連衣裙,那是下午的兩點十二分……”

            “家里人覺得我是天才,什么東西看一眼都能記住,但遺忘本身就是人類自我調節情緒、免除痛苦的重要工具。”

            說到這里,他笑的有些悲哀:“我見到姨媽家的表弟,就會想起來他小時候曾經搶走我的玩具,并且把它弄壞,我見到某個表姐,也會想起來她曾經惡意問我媽媽我是不是有精神病,我爸媽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但為了我一直勉強維系,他們不知道我還記得他們深夜里一次次的爭吵和惡語相向,也不知道我還記得他們情緒崩潰時對我發泄的怒火和負面情緒……老師,我覺得很累。”

            原來是這樣。

            遺忘對于人類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在它的作用之下,人所經歷過的痛苦會結痂,等到了一定時間之后就會自然脫落,恢復如初,事情發生時候的尷尬、難堪和痛苦也會淡化消弭。

            就像是小時候被老師叫到教室外去罰站,這毫無疑問是件難堪的事情,但等當事人到了二十歲、三十歲的時候再度回憶起來,被叫出去罰站的原因或許都已經忘記了,只有那個下午的光影在腦海里模糊的存在,又或者是思及童年時候的淡淡一笑。

            但這種事情對于一個不能遺忘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奢侈。

            他會記得任何人做自己做過的任何壞事,會永遠銘記事情發生時的難堪與痛苦,下樓梯不小心摔了一下被別的小朋友嘲笑,即便是十幾年之后,那令人臉紅赧然的笑聲似乎還回蕩在耳邊。

            難怪米延那么喜歡睡覺。

            系統說:“我要是他的話,那我也睡覺,至少睡著了就不會想那些有的沒的。”

            燕瑯注視著面前的少年,溫和道:“怎么會想起要告訴我這些呢?”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心里悶了太久,想找個人傾訴一下吧,”米延莞爾,然后同樣注視著她,說:“我能感覺得到,您跟那些人不一樣。”

            至于到底是哪里不一樣,怎么個不一樣的樣子,他卻沒有說。

            燕瑯問他:“你爸媽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米延搖頭,神情無奈的模樣:“怎么說呢,我覺得他們現在這樣挺沒意思的,我爸外邊有人,我媽外邊也有人,為著公司和我,又死活不離婚,我看著就覺得累……”

            燕瑯沒有勸他,事實上對于沒有親身經歷過這種事的人,勸慰根本無從開口,更不能真正的撫慰傷處。

            最后她只是伸手拍了拍面前少年的肩,溫和的笑了笑,卻什么都沒有說。

            米延講了那么多,反倒赧然起來,抱著習題冊站起來,說:“我說了那么多,您不嫌煩吧?”

            燕瑯托著腮,笑微微的搖了搖頭。

            “老師,謝謝您,”米延說:“我之前也有跟別的朋友說過,沒有直接說出來,只是很隱晦的提了提,但他們都挺羨慕我的,覺得這樣真好,過目不忘,背書學習都特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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