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朝廷官員,于禮不合。”溫亭湛沒有接,而是淡聲道,“單公子的手段陰狠而又切中要害,平佑膽小如鼠,惜命如金,他到了這個時候還乖乖聽單公子的話,只能說明單公子讓他供述之,將自己摘了個一干二凈,那就得從詐死開始狡辯。他是否說他的詐死乃是平二爺所迫?”
仲堯凡沉著臉點頭。
“平二爺貪得無厭,故而一再的挾恩圖報,最后么甚至連自己的嬌妻都舍得犧牲,侯爺看在平王氏的情份兒上一再容忍,平二爺最后以侯爺與平王氏私通的證據相要挾,侯爺才怒從心中起,與平王氏里應外合將平二爺給殺害。”溫亭湛平淡的將平佑的供詞全部說出來,不理會眸光變深的柳居晏,他接著道,“讓我猜猜,平二太太所購置的桐油走了仲家的商船,因為侯爺與平二爺私交甚篤,這些桐油不是什么大事兒,平二太太有所需打個招唿,侯爺遠在金礦,府中的管家自然是不會為此而拒絕平二太太,平二爺與平二太太應當鶼鰈情深,故而平二爺對平二太太從來不隱瞞與侯爺之間的私下往來,平二太太能夠知曉平二爺的私章以及字跡也無可厚非,只怕柳大人去了平二太太的屋子里搜到了不少‘侯爺’在深山采礦之時寄給平二太太表達相思之情的信件,此信件便是侯爺自個兒看了,恐怕也認不出真偽。”
握著信件的師爺看向溫亭湛的目光如同見了鬼一般的表情,木然的將其中一封遞給仲堯凡,仲堯凡光是看了看信封上面的幾個字就已經心沉入底,拆開信封看了之后更是面色忽青忽白。
“侯爺無需動肝火。”溫亭湛伸手端起旁邊的茶水,淺淺的抿了一口,“布局的乃是單久辭,這世間被單久辭所坑害之人當中,侯爺已經是他費了最多心思之人。”
“你這是在夸贊你自個兒。”仲堯凡不由苦笑,“若非你插手,早前我就被他套住,這會兒繞了一個圈子,我依然中了他的計。”
“單久辭這人與我不同,他喜歡萬變不離其宗,早已經在你的四周布下無數的殺局,就算跳出一個圈子,自然還有第二個圍上來。”溫亭湛不急不緩的說著,他的目光落在柳居晏的身上,“在這一場殺局之內,柳大人一直是他定下的死棋,他這個人孤高自傲,他定下的死棋若是活了,那就便是人生一大奇恥,當年帝師幼子如是,今日的柳大人亦如是。”
“溫公子此話何解?”柳居晏的師爺頓感大事不妙。
溫亭湛緩緩站起身,他的目光望向門外:“侯爺適才問我,現下我們應當如何,若是侯爺與柳大人都想走一條活路,柳大人現在就應當將門外的衙役叫進來,將侯爺以嫌犯之名緝拿收押。”
仲堯凡和柳居晏包括夜搖光的目光都齊刷刷的望向溫亭湛。
他此刻已經走到了門口,接近正午的陽光灑落下來,將他的身影投在地板之上,拉得極長,映襯得他整個身軀都偉岸如巍峨不倒的高山。
“江蘇巡撫昨夜已經悄然入城,此時正在不遠處等著侯爺從府尹衙門走出去。”溫亭湛沒有轉過身,他扶著手,目光仿佛穿透了府衙落向某一個方向。
仲堯凡和柳居晏都是聰明之人,這一句話足夠他們明白其中的意味,應天府隸屬江蘇,江蘇巡撫可以說是柳居晏的頂頭上司,雖然巡撫不屬于地方官員,卻節制三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就連江蘇布政使都得聽他的話,更遑論是柳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