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腦袋中一陣的亂響,差點沒暈了過去。他又有點遲疑了,莫非自己真的是在歷史上的那個大夏朝么?怎么可能?這些海人使用的,分明就是極其先進的技術,如果他們不會法術的話,他們的車子能漂浮起來,只能說是使用了磁懸浮或者反重力引擎一類的手段。而那車子前拉車的巨馬,怕不是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工具罷了。
很快那使節團的車隊就已經沖到了相柳翵身前十幾丈處。
那海人的使節身上套著一件黃金打造的板甲,一眼看過去,板甲上起碼雕刻了數百種鮮花的紋樣。這使節的下半身則是穿著一件不到膝蓋的戰裙,兩條光禿禿的大腿露了出來。一件顯然是用鮮血染紅的披風整整齊齊的系在了脖子上,那使節的左手拉著披風的一角,神氣活現的按在了自己的腰帶上。
隔著十幾丈的距離,海人的使節和相柳翵就這么大眼對小眼的看著。海人使節沒有下車的意思,相柳翵更不像是要站起來迎接。一時間,氣氛極其的僵硬,一股殺氣開始在那些海人的白馬騎士和大夏朝隨行護衛的暴龍軍戰士之間彌漫。
受到那殺氣的刺激,夏侯坐下的黑厴連同附近的同伴以及那些白齒森森的玄彪,同時發出了低聲的吼叫,不安分的開始挪動起來。夏侯小心翼翼的控制著坐下黑厴的沖動,以防它突然沖了出去。夏侯可不敢保證,若是一匹黑厴突然沖突而出,那些已經開始沉重喘息的暴龍會否立刻朝著身邊的白馬騎士們揮動自己強有力的爪子。
若是海人使節團在安邑的城門口被殺得血流滿地的,這傳出去,怕是不好聽罷?
可是誰都沒想到,這種僵硬的氣氛,卻是被白給隨手打破的。出于一種野獸的本能,尤其是一種天生通靈的兇獸的本能,白對那個高高的昂著腦袋,用鼻孔沖著自己的金發藍眼的中年人極其的不爽。嘴角耷拉著鮮血的啃了兩口那劍齒虎的脖子,白突然一聲咆哮,右臂一揮,那數百斤重的劍齒虎帶著風聲,拖著一道鮮血,就砸向了那海人的使節。
白的力氣比夏侯只大不小,雙臂一揮,起碼也是數萬斤的力量。這劍齒虎本身就有數百斤重,應是被白一手扔出去了數十丈遠,可想而知白用了多大的力量。
那海人的使節卻也不是只得一個外表光鮮,還是很有一點真才實料的。看到那血糊糊、毛茸茸的劍齒虎尸體帶著風聲砸過,右手立刻伸向了掛在左邊腰側的劍柄,準備拔劍劈碎那看起來就惡心,讓他這個高貴的海人黃金貴族無比厭惡的東西。
可是,很不幸,劍柄被他的那件大紅色的披風擋了個結結實實!他的手握在劍柄上,狠狠的一拔,那披風狠狠的一拽他的脖子,這位高貴的黃金貴族‘呃’的一聲,那劍沒有拔出來。說時遲那時快,那劍齒虎的尸體已經‘嘩啦’一下,和他作了一個面對面的親密接觸。幸好那血已經干得差不多了,無非就是在這位使節的披風上又沾了幾點血污而已,卻也看不出來。
那使節氣急敗壞的咆哮起來:“你們這些粗魯的野蠻人,你們就這樣對待一名高貴的貴族,一個強大先進發達的國家派遣的使節么?”
相柳翵咳嗽了一聲,緩緩的舉起了右手:“貴使可是在侮辱我大夏朝么?”
那使節憤怒的跳下了車子,朝著相柳翵大步的沖了過去:“我侮辱你們,卻又如何?你們落后,不開化,就是一群野蠻人!”
相柳柔拍了坐下那三頭巨蟒一下,那巨蟒身體一扭,已經騰空而起,落在了相柳翵的身前。相柳柔神氣活現的吼到:“退后,否則死!”
那面目猙獰的大蟒猛的張開了大嘴,三尺多長的舌信猛的吐出去,差點就舔到了那海人使節的臉上。這使節身體一僵,后退了幾步,怒吼到:“無禮!你們這些野蠻人,太無禮了!”
連串吼聲傳來,那一行車里跳出了百多名身披披風的海人,同時拔出了長劍,左手握著純金打造的盾牌,腳步隆隆的迎了上來。那隨行護衛的數百名海人騎士更是連連呵斥,策動坐下巨馬緩緩上前。
陪同他們趕來安邑的暴龍軍的軍士連聲冷笑,在一名都制的命令下,兩千頭暴龍突然發難,把那海人的騎士團團裹在了里面。十名巫士突然在狂風中飛上了天空,龐大的壓力立刻從天上傳來,震懾得那些白色的巨馬不敢有絲毫動彈。
相柳翵這才慢條斯理的喝干了茶盞中茶湯,慢吞吞的站起來拱手道:“貴國和我大夏朝已經相互攻殺數千年,積下了血海深仇。百年前,我大夏的使節趕赴爾等王都,卻被割了耳朵送回來。不知貴使以為,這次我們割下你們身上什么東西才好呢?”
夏侯突然笑了幾聲,完全不成道理了。哪里有使節還在城門口,就威脅要割人家身上零部件的?這相柳翵,卻也是個妙人。不過這大夏的人卻似乎不會太做作的,好惡都是直接說開了,不會動太多的心機,這種脾性,卻是讓夏侯喜歡的。
海人使節臉色一變,飛快的掃了一眼身后自己來時乘坐的大車,悶聲道:“你們是故意要侮辱我們?”
相柳翵冷哼道:“爾等先侮辱我大夏子民。未開化?野蠻人?卻不知爾等海人和我大夏的戰爭中,誰贏得更多?”
那使節眨巴了一下眼睛,憋住了一口氣吼到:“我不和你多說廢話,我是來見你們的國王。你是什么身份?憑什么和我說話?”
相柳翵大笑:“我是什么身份?卻不知貴使又有什么奢遮的出身?”
海人使節昂起頭來,高傲的說道:“我是高貴的十二黃金貴族家族忒蘭洛司庫家族的嫡系成員,帝國東方領地的軍團長。”
相柳翵沉默了一陣,突然干巴巴的笑起來:“黃金?在我們大夏,黃金可不是很值錢。”
安邑的浮華子弟們哄堂大笑,笑得聲嘶力竭。更有人很夸張的從懷里掏出了幾塊赤金,隨手丟在了地上,驅動自己的坐騎,狠狠的踐踏了下去。這等行徑,對于一個國家的使節來說,的確是已經侮辱到了極點。
夏侯搖搖頭,卻看到那海人使節怒吼起來:“你們這樣的行為,是要挑起戰爭么?”
刑天大風在夏侯身邊冷冷的說道:“我們一直在戰爭啊。唔,發怒罷,最好現在就開打,我們現在手上人多,如果我先殺了一名黃金貴族,這份功勞可就比相柳老六要占先了。”說著說著,刑天大風領著大批軍士也慢慢的圍了上去,所有人的手都握在了劍柄上,一副一不合立刻暴起殺人的兇狠模樣。
相柳柔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回頭看了刑天大風一眼,嘴角微微抽動,顯然是在低聲咒罵了什么,突然拍打了一下坐下的三頭巨蟒,那巨蟒一聲嘶叫,嘴里毒氣噴出,獠牙上一滴滴的毒液噴出來,也向那海人使節逼近了幾步。
相柳翵愕然看了相柳柔一眼,又回頭瞪了一下已經逼到前面來的刑天大風他們,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了一點古怪的笑容:“如果貴使認為需要戰爭,我大夏的勇士從來不吝嗇把死亡贈送給貴國的子民。”相柳翵的身體微微一側,卻是攔在了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的坐騎前面,氣得刑天大風一陣眉頭亂抖。
夏侯只覺得有趣,前世里的兩個國家使節互訪,哪個不是文質彬彬的,就算是有了血海深仇的兩個國家,都還作出一副一衣帶水的友好鄰邦的做派。可是這大夏朝和海人的國家,怎么就這么有趣呢?看樣子是真的要在城門口就來上一局了。
猛的拔出了那沉重強勁的射日弓,又抽出了三支特制的玄鐵重箭,夏侯臉上露出了遏制不住的笑容。如果說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游戲規則,那就讓他按照這個規則好好的戲耍一通吧。嗯,黃金貴族?似乎是一個很好的靶子啊。不知道這射日弓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這些海人的使節,是否有足夠讓他眼前一亮的保命手段呢?
手指頭不斷的在弓弦上輕輕的彈動,弓弦輕輕的顫抖著,最后竟然發出了細細的龍吟,這龍吟聲中充滿了暴虐的殺氣,整個射日弓都微微的抖動起來。夏侯駭然停手,那相柳翵已經詫異的回頭深深的看了他手上的長弓一眼。相柳翵先是看了那長弓一眼,然后回過頭,突然又扭頭看了夏侯的長臂一陣,眼里突然閃過了一絲恍然大悟般的精光。
夏侯心里一愣,莫非這相柳翵看出了什么?怎么可能,他怎么能知道自己的事情?
可是,也許是察覺到了現場的氣氛已經變得越來越肅殺,那海人使節無奈的軟了下來:“尊貴的大夏的先生們,對于我剛才的某些冒犯的語,我非常的抱歉。不得不說,大夏和我們一樣,都是一個非常發達非常聞名的偉大文明。可是這次我奉命出使,實在是有非常重要的任務,能讓我先去晉見貴國的國王么?”
那使節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語氣突然變得過于軟弱了,他立刻又說道:“作為高貴的黃金貴族的一員,更是帝國的黃金騎士,我以帝國軍團長的身份,并不懼怕戰爭。如果你們要戰爭,我就給予你們戰爭,但是一定要在我完成任務之后才行。”
相柳翵無比瀟灑的抖了一下袖子,雙手背在身后,臉上露出了很溫和的笑容:“貴使說得有理啊。遠來是客,我大夏定當掃榻以迎。打打殺殺的,那是年輕人血氣過盛才做的事情。請,請,大王正在宮里等候哩。”說到底,相柳翵還是沒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來迎接使節。
海人使節整了整身上的披風,高傲的抬起頭來,左手按在了劍柄上,邁著無比――嗯,無法形容的那種四平八穩傲氣十足的步伐,大搖大擺的和相柳翵走了個肩并肩的,朝城門走去。
相柳翵偷偷的打了幾個手勢,強令沖動的刑天大風散去了兵馬。那些安邑的世家子弟們則是懶洋洋的,打著呼哨,嘴里不干不凈的說著一些問候海人祖先的詞句,驅動那些稀奇古怪的坐騎,風一樣的散開了。
那些海人的騎士,看到那些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敵人慢慢退卻,心里頓時一松,立刻又趾高氣揚起來。他們騎著高頭大馬,駕馭著那奇怪的漂浮的馬車,緊跟在那步行的使節身后,緩緩的走向了安邑的城門。
刑天大風他們的兵馬讓開了道路,就聽到相柳翵在那里問那海人使節:“不知貴使此次前來,到底有何要務?似乎,我們兩國之間的交戰已經成了習慣,并沒有什么值得商議的。”
那海人使節卻是干脆,也不壓低聲音,用那古板的語調說道:“本國神殿的圣女在東方領地探望遠征軍士兵時,不幸中了你們軍隊的埋伏,隨行的五千騎士被你們無恥的用極多的士兵殺死了,圣女連同她的侍女,都被你們俘虜。奉我們神殿神圣的十二位海洋大祭司的命令,我來你們王都,要求你們釋放我們的圣女。為此,我們可以付出一定的代價。”
相柳翵、刑天大風等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無比的古怪。相柳翵停下了腳步,遲疑了一番,這才問道:“貴國圣女的身份,不知?”
那使節凝重的說道:“圣女是我們信奉的海神在人間的代人,無比的崇高,無比的神圣,是我們宗教的象征。只有黃金家族中最純潔的處子,在受到了神恩的洗禮后,才能成為圣女,人選極其難得。不能不說,你們俘虜了我們的圣女,給予了我們在政治上以及軍事上無比沉重的一擊,這是你們的勝利。”
相柳翵沒再吭聲,悶著腦袋領著使節團的人馬往城里去了。
相柳柔、刑天大風相互看了看,同時出聲:“事情不妙呵。”
夏侯詫異的看了二人一眼,問道:“何事不妙呢?不就是一個女人么?如果能放她回去,交換大片的土地,卻也是合算的。”他覺得,這種國與國之間的勒索敲詐,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誰叫海人的圣女被俘虜了呢?
相柳柔咧著嘴,干巴巴的說道:“三個月前,西路大軍派人送來了一千名海人屬國中擄掠的美女,大部分被賞賜給了各家重臣。其中有數名極其美貌的,被大王收入了后宮。”
刑天大風干澀的道:“黑冥森說,大王每日無女不歡,夜御百女也是輕松至極的事情。那海人的圣女,一個不好怕是都要懷上孩子了。”
刑天玄蛭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了一枚匕首,輕輕的刮著自己的臉蛋,然后仰天長嘆:“看來,要打一場惡戰了。海人的圣女被大王抱上了床,這,傳說海人的圣女乃至女祭司,都必須處子才能擔任呵。”
夏侯輕輕的摸著白的腦袋,心里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荒唐,荒唐至極的荒唐。同時么,他對大夏的當今大王,更是無比的欽佩,五體投地的欽佩。神殿,祭司,圣女,以夏侯前世的經驗看來,如果大夏的王真的把那圣女給怎么樣了,怕是海人要亡命的進攻以洗刷恥辱。好戲,眼看就要開鑼啊。
按照相柳柔的說法,大夏的統治者們根本就要拒絕海人使節團的一切要求。現在可好,也不用拒絕了。只要說出那海人的圣女已經為大夏的王鋪床疊被的事情,這戰爭就立刻要打響。
輕輕的撫摸了一把射日弓,夏侯嘀咕道:“實力,要盡快的增強實力。否則,上了戰場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射日弓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突然發出了一聲極其悠長的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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