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突然從那噩夢一樣的場景中恢復過來,剛剛清醒,就看到十幾名巫朝自己身前的那黑衣人膜拜,還口稱大巫,不由得立刻叫道:“哈,黎巫,是你這個丫頭。啊,唔!”
黎巫猛然轉身,朝著夏侯喝道:“你要死么?”籠在黑霧中的小手狠狠的捂住了夏侯的嘴巴,黎巫反手一掌輕松拍碎了夏侯追殺的那頭異獸的腦袋,身體一彈,已經裹在一團黑風中,拉著夏侯的脖子把他扯進了自己居住的洞窟。
夏侯只感覺脖子一緊,突然一股大力傳來,自己身體已經是飄蕩而起,瞬間就到了一個通明潔凈的洞窟內,然后被人用極其沉重的力量慣在了地上。要死不死的,夏侯正好是尾椎骨被杵在了山石上,疼得他‘嗷’的一聲,猛的跳了起來,抱著尾錐骨的地方,狠狠揉動起來。
眼前青光閃爍,黎巫脫去了外面那件寬大厚重的黑色長袍,打了個呵欠,身體懸空三寸漂浮著,飄去了一張石榻上盤膝做好,左手輕輕的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任憑長發一縷縷的從額前滑下,黎巫死死的盯著夏侯,懶洋洋的說道:“蠻子,你居然湊巧能跑到這里?不如我們商量件事情,怎么樣?”
眼前一花,隨后腦子一陣,差點就迷失在黎巫那絕美的容顏里,夏侯連忙搖搖頭,扭頭不敢看黎巫,大聲說道:“可不是湊巧,我追那條該死的牲口追了兩天兩夜,可跑了這么多的路,才到了這里。古怪,你們黎巫殿的人在這里干什么?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如此不客氣的話,若是別人對黎巫說,黎巫已經下手懲戒了。但是一想到夏侯的出身來歷,黎巫自覺得,和一個蠻子,你計較什么啊?當下她極其少見的露出了笑容,笑吟吟的看著夏侯說道:“見不得人?不,只是見不得刑天大風他們。你今天可沒見到我們黎巫殿的人在這里,明白么?”
夏侯恍然,也不客氣,坐在了石榻前的一張石椅上,翹起二郎腿說道:“原來如此,你們是刑天厄他們那群老頭請來的保鏢罷?感情他們還是害怕自己的子孫出事啊。”
黎巫淡淡一笑:“四大巫家的地位何等重要?好容易挑選出值得造就的子弟培養了十幾年,怎能讓他們真的死在戰場上?”
點點頭,夏侯不敢看黎巫是真,可是他動作很大方也是真的。隨手抓起面前石桌上一個茶盞,從玉盆內舀了一盞茶湯喝了下去,夏侯樂道:“放心,我不會給刑天大兄他們說的。哈哈哈,有你們在后面坐鎮,我卻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危了,這真要和海人對上了,我可要好好的和他們玩玩。”說到這里,夏侯眼里突然閃過了一縷極其濃厚的血腥殺氣。
黎巫眼看夏侯用自己的茶盞喝茶,氣得就要飛起一腳把他踢出去,正在考慮是不是要踢斷他幾根骨頭的時候,驀然見了夏侯眼里那只有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人才能有的殺氣,不由心里一陣好奇,頓時容忍了夏侯在自己面前的放肆。但是一轉念,她又一陣的惱怒,一個蠻子,自己這么容忍他作甚?
正在遲疑是不是要出手教訓一下夏侯,夏侯卻已經把話題轉到了剛開始的那句話上:“不知黎巫找我,還要商量什么?我篪虎就一蠻荒蠻人,身上沒錢,也沒權沒勢,長相也只能說勉強算是個人形,黎巫你還有什么和我商量的?”他自嘲的揮動了一下修煉玄武真解帶來的后遺癥:那兩條比正常比例長一尺多的手臂。
黎巫掃了夏侯一眼,鬼使神差的笑起來:“你這兩條手的確古怪,但是誰說你長相不怎么的?起碼你臉相比幾個王子都要順眼一點。”
夏侯一愣,黎巫也是一愣。夏侯哈哈笑了幾聲,沒往心里去;黎巫卻是猛的一陣惱怒,可就把這事情深深的記在了心里,又是恨不得一拳把夏侯給打死才算甘心。她語氣變得極其冰冷,異常不客氣的說道:“不說那些沒干系的,就問你一句話,把白送給我罷。”
聽到這話,夏侯猛的跳了起來,指著黎巫的鼻子喝道:“你做夢罷?你搶走了白,我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分上,勉強讓白在你手下受了個多月的折磨,這是我找不到你。要是我找到你了,早就把白帶回去了。黎巫,你堂堂九大巫殿殿主之一,你搶我的白做什么?”
看著夏侯那距離自己鼻尖只有三寸的手指,黎巫氣得牙齒直癢癢。但是,黎巫畢竟作不出殺人越貨的事情,只能勉強把腦袋往后縮了一點,冷冰冰的說道:“所以,我才和你商量啊。你把白送給我,我盡量給你好處可好?”
夏侯冷笑:“好處?白和我自幼一起長大,卻和我是兄弟一樣,他更認我為父兄一類,什么好處能讓我拿去交換他?若是你的親眷,你可愿意?什么好處都不行,除非你讓我做了大夏的大王,還勉強有的考慮。”
“呃?你把一頭貔貅當家人?”黎巫愕然看著夏侯,看著他張牙舞爪的兇狠模樣,心里卻是生出了一點異樣滋味來。原本不過是想要用白來當她黎巫殿藥方子的白老鼠,這一下,黎巫可就起了別的心思。她露出一絲淺笑,很得意的看著夏侯被自己一個笑容迷弄得瞳孔都猛得擴大了些許,揚揚得意的說道:“那,你可以這樣想,我是黎巫殿主,你是黎巫殿的屬下,你的東西,不就是我的么?”
這是什么邏輯?這是什么思維?夏侯突然發現,這黎巫簡直就是古怪到了極點。毫不猶豫的,他從手鐲里摸出了黎巫給他的黎巫殿的木牌,丟火炭一樣的丟給了黎巫。“哈,我的東西就是你的?這可不一定,我的阿姆可不是你的阿姆,我的阿爸可也不是你的阿爸,嘻嘻,哈哈哈哈!”夏侯順著黎巫的話頭順勢接了一句調皮話。
黎巫一陣失神,阿姆和阿爸這種蠻族的稱呼,她自然是聽得懂的。隨后她突然一陣惱怒,大聲喝道:“你諷刺我父母死得早不成?”眼里青光一閃,黎巫突然團身撲上,對著夏侯就是一陣的拳打腳踢!
凄慘,無比的凄慘。
前世學來的近身搏斗技巧完全無用,這世修煉的先天之氣和巫力更是擺設,在絕對得優勢力量面前,你除了被動得享受那小巧得拳頭,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啦。夏侯就彷佛面團一樣,被個子比他嬌小得多的黎巫抓起來又慣下去,這一頓拳頭,砸得夏侯渾身疼痛,如果不是那龍皮軟甲護在外面,紫綬仙衣護住了里面,夏侯非要斷幾根骨頭才好。
黎巫俏臉一陣通紅,眼里青色火焰直沖出一尺多遠,用拳頭打得夏侯趴在地上無法動彈了還不算,猛的站上了夏侯的身體,用那白嫩嫩的小腳,對著夏侯就是一通瘋狂踐踏。黎巫輕輕一腳何止數萬斤的力量?當下就震得整個小峰都顫抖起來。
黎巫殿兩大祭巫,兩名自黎巫的祖母時就開始擔任祭巫重職的老人看得山峰一陣的震動,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事情,連忙撲了進來,于是他們就看到眼眶被打出了兩團青黑的夏侯抱著腦袋躺在地上,黎巫正站在他身上,一腳、一腳、又一腳的朝他身上亂踢亂踏。
一位祭巫干笑起來:“原來,旒歆在玩啊。哈哈。”他轉身化為一團青影不見。
另一位祭巫怪笑起來:“旒歆啊,可不要打死了,就不好玩了。”他也立刻轉身,無影無形的溜走。
黎巫更是氣惱,突然眼角已經有水珠滴下:“篪虎暴龍,你這該死的蠻子,你故意慪我?要你一條白貔貅又有什么?你說什么阿姆阿爸的?你諷刺我父母早死,祖父祖母也死得快么?今天,今天,我非打掉你這種饒舌之人的滿嘴大牙不可。”
說著說著,黎巫果然是抓起夏侯,就要掰過夏侯的腦袋去扯他的牙齒。
夏侯一陣心慌,這黎巫,感情還是一個可憐的孤兒?可想而知她在巫殿那樣陰森的環境下養成的脾氣會是多么可怕。對人的心理了解甚深的夏侯,可不愿意吃這個眼前虧。唔,向一名小姑娘投降求饒,似乎也不是很丟人罷?夏侯當下叫嚷起來:“罷了,罷了,我一時失了,你要白陪你就是,但是白還是我的,只是在西疆大戰時,為了他安全,留他陪你一陣就是。”
看到黎巫的小手已經快要伸進自己嘴里,夏侯那個嚇啊,真要拔掉了滿口大牙,夏侯可不相信大夏能夠有人把他的牙齒補上去的,這可叫他以后怎么見人?當下他連連賠起了笑臉:“黎巫大人,這可就是誤會了,我可不知你的家事。但我篪虎暴龍,堂堂一漢子,怎么也不會拿你一小姑娘的傷心事來說道的,你要拔我牙,可就真正太離譜了罷?”
黎巫愣了一下,看著自己青白水嫩的小手,再看看夏侯的大嘴,卻也不好意思就這么伸進夏侯嘴里去。再聽到夏侯服軟求饒的話,再聽說他把白借給自己,頓時又有點心喜。
一拳封在了夏侯的鼻子上,打得夏侯抱著鼻子退后了十幾步,黎巫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塊木排,手指在上面劃了幾下,隨手丟給了夏侯。她臉上已經掛上了笑容:“你這蠻子卻是有趣,聽說你年紀比我還小了兩歲,可有膽子叫我小姑娘?你把白借給我卻是好,這事情我們以后再慢慢商量。我也不會虧待了你,提升你一級罷,雖然沒有實際身份,這權威卻也不小了。”
夏侯嘰嘰咕咕的接過了那木牌,果然,上面閃動著綠色光芒的葉片,已經變成了六片。他嘀咕道:“比你小兩歲又怎地?在我部族里,我這么大年紀,可有孩子了。”
黎巫被夏侯逗得大笑起來,她從來沒有試過如此的大笑。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直接飄起來兩尺多高,重重的拍了一下夏侯的腦袋:“篪虎蠻子,你還想要生娃娃?哈哈哈,可否要我九大巫殿之主出面,給你找一個大夏王的女兒?卻是便宜了你。”
夏侯嘎嘎傻笑,公主?他夏侯可沒有那個興趣。
黎巫卻是臉上突然一陣漲紅,自己今天的舉動實在離譜,更何況說出了那種,那種沒來路的話來?她是又氣、又惱、又怒、又羞,猛的飛起一腳,直接把夏侯從洞窟內準確的踢飛了洞外。夏侯慘叫一聲,筆直的從那百多丈高的地方砸了下去。
夏侯心中慍怒,下意識的叫嚷起來:“你這婆娘,好惡毒。”
黎巫耳朵多靈啊?只要她愿意,數百里內一切風吹草動都能聽到,這夏侯在洞外低聲咒罵,不等于在她耳朵邊大聲吼叫么?她那個氣啊,當下身上黑霧一閃,那黑漆漆的長袍又披在了身上,身體一縱已經下了山峰,朝夏侯筆直的追殺了過去:“你這蠻子,我今天非扯了你的牙不可!你給本巫站住!來人啊,給我抓住那蠻子!”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