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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為師

            刑天大風大步走了過來,呵呵笑了幾聲:“九王子說得倒是沒錯,舙的母族的確不如我刑天氏,但是我們刑天氏,卻也沒必要招惹他不是?唔,雖然我們兄弟幾個愿意幫九王子,可是家里老人那邊,還不知道他們的心意到底如何哩。”

            履癸臉上露出笑容,朝刑天大風、刑天玄蛭行了一禮:“有幾位兄弟幫忙,履癸已經心滿意足了。”

            那邊傳來了大聲的命令聲,那些夏軍士兵已經很快的清理了附近的廢墟,把下面被掩埋的傷員都救了出來。但是很顯然的,他們所救助的,只是貴民!那些平民乃至奴隸,哪怕就在他們的腳下**求救,他們都是視而不見的。一隊隊士兵抬著那些貴民傷員離去,又有幾隊士兵在廢墟附近巡視了一周,沒有發現海人的蹤影了,也就自顧自的離開了。

            看到屬下士兵已經把在場所有死傷的貴民都帶走了,履癸也就匆匆的告辭了。他還要去向夏王復命,同時,還要把那個兵符交還夏王。

            夏頡大為惱怒的看著遠去的大隊士兵,突然喝道:“還有數百人手上躺在地上,他們卻是怎么不救的?”

            刑天大風皺了一下眉頭,搖頭道:“都是平民和奴隸,救他們作甚?熬得過的,就熬過去了;熬不過的,死了也就死了。安邑城么,原本就是巫家和貴民的居所,這些平民進城來找死,也是活該。至于那些奴隸,一個銅熊錢都能買上幾個了,他們的身價,還不如花費在他們身上的藥錢,誰傻到那種程度去救他們?”

            夏頡瞠目結舌的看著刑天大風他們,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則是不管好歹的強行拉著他離開了。“好啦,好啦,這里是安邑,死幾個賤民根本無所謂,可不和你們村子里一樣,老弱殘廢都有人供養。今天你可吃了不少苦頭,我們去西坊給你擺酒壓驚。”

            刑天玄蛭更是極其好奇的問夏頡:“剛才看你身上那傷口,怕是就是被那些該死的海人用他們的神器打的吧?怎么會傷成那個樣子?”

            夏頡無奈,哪里能從刑天兄弟幾個的手上掙脫?他只能回頭看了看廣成子他們,給他們使了個眼色。

            廣成子看到夏頡投過來的眼神,頓時點點頭,卷起了大袖子,快步的到了一個被巨大的石塊壓住了腰部的奴隸身邊,一掌朝著那塊黑色的巨石拍了下去。異常柔和的力量卻有了可怕的毀滅力,那塊巨石頃刻灰飛煙滅,下面那奴隸卻是一點苦頭都沒吃到。眼看到有人來救自己,那個奴隸不可置信的看著廣成子,嘴里‘吱吱呀呀’的,卻是說不出話來。

            很溫和的朝著那奴隸笑了笑,廣成子隨手射出一道金光罩在那奴隸的腰上。很快的,那奴隸就能支撐著身體爬了起來。他活動了一下身體,又驚又喜的朝著廣成子連連跪拜,淚水一滴滴的流了下來。

            赤精子和其他幾個闡教道人也都紛紛沖到了這片廢墟里,各自用道法和丹藥救治那些受傷的平民、奴隸。天下萬事萬物原本公平,他們卻沒有夏軍士兵那種把人命不當一回事情的心態,只要是還有一口氣的,他們都用自己的獨特法門救了過來。

            多寶道人卻是站在一旁連連搖頭,金光道人很是譏嘲的說道:“既然闡教的幾位師兄出手了,我們卻也不用獻丑了。唔,我倒是對那些個敢沖進安邑攻打大夏王宮的人很有興趣,多寶師兄以為如何?”

            多寶道人狠狠的一掌拍在了金光道人的腦門上,低聲喝道:“蠢物,你**還沒開化不成?廣成子、赤精子可是在收買人心呢。他們今天救了這么多平民奴隸,日后若是我等道場真有了廣大門徒,就看今日的舉動,那些門徒是選我們截教,還是他們闡教啊?你這廝,還不快去幫手?”嘰咕了幾聲,多寶道人從袖子里面冒出了一個青玉瓶,搖搖擺擺的也走了過去。一蓬朦朧的水汽從那青玉瓶中蕩漾了出來,所過之處,那些被打斷了手腳、震傷了內臟的傷者紛紛**出聲,他們的傷勢已經極大的緩和了。

            狠狠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金光道人嘀咕道:“我怎么就糊涂了?哼哼,闡教的家伙還是這等偽善啊!裝模作樣的功夫,我不會否?”他興致勃勃的卷起袖子,大搖大擺的也走了過去,一掌按在了一個傷者身上,一股渾厚的真氣透體而入,頓時眼看著那傷者的臉色就紅潤起來。

            黃一卷著那條小黃龍,搖頭擺腦的連連贊嘆道:“妙啊,妙啊,不知道他們打架的功夫到底怎么樣,可是救人的本事卻是不差。啊呀,我倒是要選哪個師尊才好呢?廣成他們卻是首先上去的,怕是他們的心腸比較軟,在他們門下會比較容易廝混吧?”黃一的眼珠子嘰哩咕嚕的一陣亂轉,頃刻間就有了決定。

            他也搖搖擺擺的走到了那些傷員中去,抓著那條小黃龍的腦袋,把他的涎水一滴滴的擠了出來,滴入那些傷者的嘴中。畢竟是真正應龍血脈的神龍的口水,那些傷者一旦吞入了那帶著一點奇異香氣的涎水,傷勢立刻緩和,效果不要提有多靈驗了。“哈,那截教門下,我黃一是絕不會去的。天神在上,那些精怪門徒,遲早要把我分尸了不可。”

            遠遠近近的街邊,有不少的路人冷眼看著這邊。他們也只是看這十幾個衣著打扮都和尋常人不同的煉氣士在那里救治傷員,卻沒有人愿意上來幫忙。那些衣著華麗的貴民富翁,更是低聲笑語,嘲笑廣成子他們這些耗費力氣救治這些受傷奴隸的蠢人,在他們看來,奴隸死他上萬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值得耗費那些看起來就無比珍貴的丹藥去救助么?

            只有一個人是例外。那是一個身材高大,面色發黃,頭發斑白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平民老頭兒。他容貌奇異,一對大手有蒲扇大小,雙目極其有神。背后背著一個很大藤筐的他,在努力的搬動那些壓在傷者身上的石塊,把那些傷者都拖拽到了路邊,然后從那藤筐內抓出了一把把的草葉、草莖之類的物事,用嘴巴嚼碎后,涂抹在那些傷者的傷口上。

            這些草藥顯然是有效的,那些傷者被敷上了草藥,原本血流如注的傷處很快就止血,那些用手壓榨出的草藥汁水滴入了這些傷者的嘴里,受了內傷的傷者,也有力氣發出了**聲。

            那老人一邊救助這些傷者,一邊很是詫異的看著廣成子他們那神乎其技的救人手段。他的草藥才剛剛發揮一點作用呢,廣成子他們手下的傷者,卻都可以活蹦亂跳的站起來幫忙搬動石塊。老人越看越覺得自己治療人的手法實在是太低劣,干脆在幫手上幾個傷者處理好傷口后,丟下了背后的藤筐,跑到廣成子身邊,幫廣成子搬動那些石塊,拖著一個個傷者放在廣成子身邊。

            廣成子卻是早就看到了這容貌奇異的老者,見他居然會用草藥,更以一介平民的身份,跑到這里來救治傷者,顯然心地也是極好的,不由得暗自點頭。救治這些傷者,對廣成子來說,卻又算什么事情?若不是不想引起安邑城內大巫們的注意,舉手之間,廣成子就能讓這數百傷者盡數痊愈了。故而,他分出了一絲心神,對著這老者仔細的打量起來。

            神念對那老人掃了個通透,廣成子不由得心里一驚:神念所及,那老者的資質不過是中上之姿,只能算是符合修道的基本要求。可是廣成子以他修煉出的法眼對那老人看了一眼,卻看到那老者頭頂上金紅色光芒大盛,隱然有三團光芒在那金紅色光霧中升浮,按照他們煉氣士的說法,這是一個有極大福緣,日后成就當能超凡入圣的人物。那金光就是他的福祉所聚,而那紅光,分明就是他一生行善,而且前后數十輪回中沒有行過任何一件惡事、沒沾過任何一點鮮血的征兆。

            對比起來,廣成子也曾經偷偷的用法眼掃了夏頡一眼,夏頡的前世,卻是尸山血海,那血光直沖斗牛,廣成子都不解,通天道人為何會把夏頡收入門下的。按照他的法眼看來,夏頡前世殺戮如此眾多,這世還能投胎為人,都是天大的運氣了。

            一念所動,廣成子對這老者卻是動起了心思。和通天道人行事肆無忌憚,一開口就能收數千精怪入門不同,他闡教門下,最是講究緣法不過。這老人雖然這具肉身的資質差了一點,但是在闡教煉氣士看來,卻不算什么難事。而這老者積下來的功德,卻是讓廣成子對他起了一份慈善的心腸。

            一掌按在了一名斷腿的奴隸腿上,廣成子朝那老人一招手道:“你來,幫我把他的骨頭接上。你會接骨吧?”

            那老人連忙走了過來,手腳麻利的把那奴隸斷掉的腿骨拼湊在了一起,卻是嚴絲合縫,沒有絲毫偏差。老人呵呵一樂,笑道:“這位先生放心,我給不少摔斷腿的牲口接過骨頭,這人骨、獸骨都是一回事情,沒什么了不得的。”

            一道金光罩住了那斷腿的地方,廣成子彷佛隨意的問道:“哦,你給人醫治家畜啊,你還會用草藥救人?”

            老人點點頭,拍拍那奴隸的肩膀笑道:“好啦,你們今天運氣,碰到這些先生救命,否則你們可就慘了。先生說得是啊,那些草藥也是用來救牲畜的,后來發現救人也不錯,反正人啊、牲畜啊,都是一回事嘛。牲畜吃得的,人也吃得。”

            廣成子‘呵呵’大笑起來,連連點頭道:“原本如此,原本如此啊。天生萬物,原本都是一回事情。”廣成子說道這里,突然打了個篤兒,怎么覺得自己說的話,就有點不對味道。搖搖頭,他問那老人:“那,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恭恭敬敬的朝著廣成子行禮,很是認真的說道:“小老兒叫姜尚,本是安邑城外的山野村人,每日里就采摘些草藥替人醫治牲畜過活,乃是最最下等的人物。先生的力量通神,怕是大巫一類的人物,小老兒的名字,不敢提起啊。”

            “姜尚?”廣成子翻來覆去的念了幾下這個名字,突然問那老人:“那,你可愿意跟我學這治病救人的法門?若是愿意,就跟我走。”

            夏頡不在現場,若是他在,怕不是會尖叫出聲來。這個手掌有蒲扇大,容貌奇異的老人,前世里夏頡也不知道對著他的畫像磕頭過多少輪!

            很突兀的,那些站得遠遠的圍觀的閑人,被一群異常兇狠的巫武用皮鞭抽得滿地亂爬,慌忙的閃開到了兩邊。申公豹帶著大概三五百人的自家軍隊,快步的跑了過來。遠遠的看到了廣成子他們,申公豹就是滿臉笑容的連連打起了招呼:“諸位先生,剛剛聽說了這邊的事情,所以我特地帶著人過來幫忙了。來人啊,快把那些石頭都搬開,把那些混蛋都給我趕走咯。”

            他帶來的人只有一小半跑過去搬運石塊,而剩下的大半的人,哪里愿意做這種雜事?他們揮動著皮鞭,寧愿去驅趕那些圍觀的閑人去了。申公豹臉上微微一紅,很是惱怒的朝著那些自家的士兵瞪了一眼。

            廣成子卻是臉上帶著微笑,朝申公豹笑道:“申公豹,你來了,很好。正好幫我們把這些人都救出來,唔,其中卻有幾個資質不錯的,你看勸說他們拜入我們道場可好?”隨后他指著姜尚朝申公豹介紹到:“他是姜尚,剛剛也愿意拜入我教門下,唔,他的年齡卻是比你大多了,你以后叫他師兄罷。”

            申公豹愣了,他看著渾身穿得破破爛爛,雙手粗糙怎么看怎么就是一個鄉村老農的姜尚,猛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他是我師兄?也就是,他的地位比我高?”

            申公豹不樂意了,他是誰啊?四大巫家申公家的直系族人啊,日后可能成為申公家家主的人物。他拜師學煉氣,不僅是追求更強的力量,更是和刑天家一樣,注意到了煉氣士的實力,想要拉攏這些神奇的人物。可是在他心底深處,廣成子、烏光道人這些實力強大的煉氣士也就罷了,大巫習慣的也是強者為尊,他可以服氣。可是這個姜尚,一介平民,居然還想踏在他申公豹的頭上?

            廣成子千不該、萬不該,又多說了一句:“申公豹,你不要看姜尚出身不如你,你日后的成就,卻是遠遠不如他的。”

            很是怨毒的火氣,可就在申公豹的心底扎下了一顆種子。他不咸不淡的看了姜尚幾眼,嘿嘿了幾聲,走到一邊督促那些士兵干活去了。

            驀然間,一道黑煙突然憑空冒出,黎巫披著巫袍出現在廣成子面前,冷冰冰的問道:“你們,就是夏頡供養的那批友客罷?夏頡在哪里?”

            廣成子眼里金光微微閃動,狠狠的盯了眼前的黎巫一眼,他剛要說話,那邊姜尚卻是實話實說的道:“這位大巫是問那個個子很大的黃皮將官么?他和其他幾個人,去西坊喝酒去了。”

            廣成子心里一個咯噔,黎巫卻是發出了幾聲冷笑,突兀的失去了蹤影。

            遠遠的角落里,黃一抱著那條小黃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唉,那夏頡大哥要倒霉了,你信不信?”

            ‘昂、昂’,那小黃龍搖頭擺尾的叫了幾聲,突然一口吐沫又吐了出去,準確的吐進了地上幾個傷者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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