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頡淡笑,右手食指無聲無息的彈射而出,三道淡黃色的指風打得十幾丈外的地面土石飛濺。他笑道:“和你的那一身可怕的巫力比起來,這些技巧的確只是小孩子的玩意,不過卻也有他的好處就是。除了你,想必安邑城,也沒有其他的巫愿意學我這技巧罷?”
面對如此美麗的學生,一個教得高興;面對如斯新奇的技巧,一個學得認真。大概也就是半個時辰的功夫,夏頡把以前學來的那些適合女子使用的招式盡數教給了旒歆。以旒歆所擁有的巨大力量,施展這些原本就已經發展到了極致的殺人技巧,威力甚至不在某些強大的巫術之下。旒歆牛刀小試,一掌就讓整個通天道場大院的地面化為粉碎陷下三尺,這等威力,只能讓夏頡苦笑連連。
旒歆卻是彷佛得到了玩具的小娃娃一樣興奮雀躍,她鼻子一抽一抽的笑個不停,嘰嘰咕咕的在那里絮叨道:“你這種叫做棉掌的功夫可好不過,和力巫殿主打過幾次,卻是極難破開他的那層厚殼,這棉掌卻能打外傷內的,下次找力巫殿的那個死老頭先試一掌。”
夏頡的冷汗頓時流淌了出來,他自然清楚這種把力量的運用發揮到極限的技巧擁有多么可怕的殺傷力。比起各種強大的但是范圍也極大以致于削弱了單位面積上傷害的巫術,旒歆的棉掌可以把她全部的巫力匯聚在一點擊入對方的體內,這樣的破壞力,天下還有人能抵擋么?夏頡看到興奮得滿青氣的旒歆,只能暗自祈禱,她千萬不要一掌就把那黎巫殿主給打死了。
‘噗噗噗噗’,一個個深深的纖小的掌印出現在通天道場的墻壁上、柱子上、地板上,旒歆運用夏頡教授的那些拳法、掌法,對著身邊所能看到的所有物體都一一的做起了試驗。這個小小的通天道場,頓時受到了建成以來的最大破壞。那水池中的游魚更是被旒歆隔著池水紛紛震碎了身體,一朵朵血浪在池塘中飄蕩了起來。
夏頡看得是搖頭不已,旒歆的心理成熟度還等于一個小娃娃,卻掌握了如此恐怖的力量,自己似乎又犯下了錯誤,把一種可以最大的發揮這種力量的技能傳授給了她,還真不知道是禍是福。
不能說這些武功的最大傷害力就超過了旒歆掌握的巫術,但是旒歆總不能對著安邑城隨手就是一個強大的巫咒放下罷?而有了武功技巧,旒歆卻能在小范圍內發揮最大的破壞力,天知道她會‘失手’作出什么事情來?夏頡還記得,她輕松一拳就把安邑的城門給打飛的事情,這還是純粹的肉體力量。而掌握了把體內巫力用另外一種小范圍方式釋放出來的旒歆,如今她的一拳,能有多大的力量?
夏頡可是很清楚的明白,就算是刑天家這樣的巫家中,也沒有任何一種巫武技能是能和自己掌握的這些運力發勁的技巧比美的。
“呵呵呵呵!”在旒歆的笑聲中,三道高度凝聚的巫力指風沒有任何聲息的朝著通天道場的大門轟了過去。‘轟隆’一聲巨響,整個通天道場的大門連同正面的墻壁頓時在滿天的塵土中化為烏有,連同道場門口的那道玉石牌坊,也被震成了巫術碎片,直接砸進了道場對門的那家倒霉的百姓院子里去。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以及滿臉驚愕的赤椋傻愣愣的站在塵土中,茫然不知所措的看著在那里滿臉笑容的旒歆。
“真的不錯,經過這樣的運勁,比單純的用巫力打人的破壞力提高了三倍左右。唔,如果我再練得熟練點,這種破壞力應該可以上升到十倍,等于在一掌的范圍內施展一個強力的巫咒的效果,一定可以打破力巫那老頭的防身禁制。這些煉氣士,卻也不是一無是處呢!”旒歆滿臉都是笑,卻笑得有點陰險,不知道她想到除了打破注定要倒楣的力巫的護身禁制以外,還想到了用這種手段去干點別的什么。
心情歡暢的旒歆極其難得的向刑天大風他們綻開了笑顏,用彷佛微雨打濕花瓣的聲音朝他們打了個招呼:“哦?你們來找夏頡么?”
罕見的笑容和問候幾乎在綻放的同時,就已經重新閉合。并不習慣和太多人打交道的旒歆,已經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夏頡身上。她在盤算,夏頡身上一定還有更加好玩的東西,要如何才能把這些東西壓榨出來呢?
刑天大風他們相互看了看,吐了下舌頭,小心翼翼的繞了一個大圈子繞過了站在院子正中的旒歆,朝夏頡走了過去。刑天玄蛭還回過頭來,朝街對面那戶人家大門口探出頭來的幾個仆役威嚇性的瞪了一眼。那些仆役看到刑天大風他們身上的鎧甲兵器,頓時連忙縮回了頭去,不敢再計較自己家的大門和圍墻被砸壞的事情。
看到刑天大風他們過來,夏頡連忙穿上衣服,擦了擦手,和刑天大風他們狠狠的擁抱了一下:“大兄,你們不是被派去幫那關龍逢查探那些刺客的蹤跡去了么?怎的有空過來?”
刑天大風惡意的用拳頭砸了夏頡幾下,這才壓低了聲音嘀咕道:“你可當這是好差事么?哪里有你陪著黎巫逛街的輕松?”調侃完了夏頡一句,刑天大風這才放大了聲音抱怨道:“這新任的安邑令關龍逢,簡直就是腦子被黑厴踢壞了。調查什么呢?誰不知道是大王子派人干的這事?把中州所有的胡羯人、東夷人抓起來殺掉就是,偏偏這關龍逢說什么無罪者不糾,正在那里一個個的審訊哩。”
刑天磐也湊了過來,大聲道:“的確憋悶。這三天抓了起碼有兩萬多胡羯來大夏廝混的漢子,按照以前的手段,全砍了豈不是來得便宜?偏那關龍逢要一個個的審訊清楚,我們哪里有這精神陪他?不如來找夏頡兄弟你喝酒。”
“你們要去喝酒?好啊,哪里?”旒歆聽得刑天磐的聲音,連忙湊了過來。這幾天和夏頡整日里廝混在一起,日子過得無比新鮮有趣,哪里是在黎巫殿那死氣沉沉的地方空虛度日所能比的?旒歆一顆心早就玩得花了起來,聽說夏頡他們要去喝酒玩樂,哪里有不趕緊湊上來的?
‘嗤’的一下,刑天大風他們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們一群男人湊在一起去喝酒還能去哪里?西坊,自然只有西坊。可是那種地方,能帶旒歆去么?青鸧只說讓旒歆變得像是一個正常的人,卻沒說要讓旒歆變成一個出入那種場所的人啊。
“嘿,嘿嘿。”刑天玄蛭向來冷肅的臉上擠出了一絲帶著點諂媚意味的笑容,很是小心的說道:“自然是去安邑城最好的酒舍了。上個月東坊那邊新開了一家酒舍,專門出售在安邑城極其少見的野味,酒也是用來自于南方山林的異果釀造,別有風味,的確應該過去嘗嘗。”
“恐怕你們是沒那個空閑去酒舍了。”刑天厄帶著一大隊人馬快步走進了道場,一張臉上也說不出是什么樣的表情。“海人的使節安道爾說,他們已經查探到了上次襲擊我大夏王宮的該隱以及他的一眾同伴的下落,大王下令要生擒了該隱回安邑城千刀萬剮方能心滿意足。大風、玄蛭、夏頡,如今安邑城中適合做這件事情的,只有你們幾人了。”
刑天大風愕然,看著刑天厄問道:“不會罷?各大巫家的年輕子弟多了,就算跟隨大軍前往東疆的人占去了大半,挑選一批好手去追殺那該隱,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至于非要我們去么?”刑天大風是真的不想離開安邑,如今他實授了軍尉的官職,在安邑城也算是小小的權臣之一,加上俸祿豐厚,腰包鼓鼓,走到哪里不被那些歡場中的女子逢迎?他可真不想去外面風餐露宿的追殺一個海人。
刑天厄攤開雙手,極其無奈的看著刑天大風:“那該隱有一種極其古怪的邪術,被他吸血后的人,將對他惟命是從。他如今的屬下,怕是已經有數萬人之多,安邑如今還能夠調動卻又不影響王城安全的,只有你們黑厴軍、玄彪軍了。”
一直躲在刑天厄身后的安道爾突然閃了出來,他詭秘的看了夏頡一眼,輕聲笑道:“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夏頡你是來自南方的吧?該隱那個叛徒,他正是潛往了南方蠻荒之地,除了夏頡你,沒有人能夠及時的發現他的痕跡。”
皺了一下眉頭,夏頡聞到了安道爾語中深沉的陰謀氣息。
上前幾步,夏頡惡狠狠的瞪著安道爾喝道:“那你們如何找到該隱的?”
安道爾輕松的揮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杖,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們的一顆高空偵察的器具偶爾在拍攝的一張地圖上發現了他的一個同伙,大致的確定了他們如今正在你們大夏的南方蠻荒山林里。當然了,我不認為你能理解我的話,你們怎么可能理解我們那種先進的偵察工具呢?”
“僅僅如此么?”夏頡很有點懷疑的看著安道爾:“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背叛了你們?”
“唔!”安道爾肩膀一縮,猛的嘆息起來:“這,也許就要怪我們神殿的祭司了。該隱他們是被制造出來的工具,僅僅是一種器具。可是,他們卻擁有了真正的人類的自尊心。哦,我的海神啊,這真是一種不幸,不對么?”
抬頭仰視了夏頡一眼,安道爾嘆道:“也許他足夠聰明,知道我們要戰敗了,而他肯定會被當作替罪羊獻給你們的國王,所以,他卷走了我們神殿的大批資料和財富,率領自己的一部分同伙逃出了亞特蘭蒂斯。這個解釋,你滿意么?”
刑天厄在旁邊點頭道:“夏頡,這是大王親自下的命令。那個該隱,一定要抓活的回來,大王要親手碎割了他們。”
既然是夏王的命令,還能有選擇么?夏頡只能點點頭,看了旒歆一眼,沉聲道:“家主,那么,我們大概要帶多少人去?率領大軍去南方山林,可不是一件好主意。黑厴、玄彪,在山林中是跑不開的,所有軍士到了山林之后,只能步戰,故而士兵需要換兵器和鎧甲之類。”
刑天厄重重的一點頭:“你熟悉山林,事情就歸你去做吧。至于其他的,你們盡早出發才好,大王惦記上了這件事情,怕是不會輕松放過的啊。”
安道爾已經有如聞到了花蜜的蝴蝶一樣,突然一個滑步沖到了旒歆的面前,滿臉震驚、沉迷的大聲詠唱起來:“啊,美麗的小姐,您的容貌,就好似那天空的太陽一樣光芒萬丈,在瞬間就俘虜了我這顆可憐的心臟。我能有幸知曉您的名字么?我愿意永久的守護在您的身旁。”見慣了海人絕色美女的安道爾,也在瞬間被旒歆那絕美的容顏所溶化了。
皺起兩條淡青色的眉毛,旒歆本能的握住了拳頭,‘百步披風拳’一拳很‘溫柔’的轟在了安道爾的肩膀上。對于旒歆來說,她的確只是本能的一個反應,就好似要趕走面前的蒼蠅一樣隨意的揮了一下手,并沒有使用巫力或者太強的力道。但是這也足夠了!
‘啪’,無比清脆的一聲響,安道爾右側身軀全部的骨骼被震成粉碎,一聲慘嚎中一口鮮血噴起丈許高,他凌空被打飛了百多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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