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頡突然冷聲喝道:“是漢子的,告訴我,你們怎么知道我們來了這里?”
隊伍中所有人都露出了一絲懷疑,他們這支小隊伍離開安邑城,是極其秘密的事情,知道他們目的地的,除了夏頡,也就只有幾個帶隊的大巫和刑天大風這樣的直系子弟。甚至他們是往大夏的西部領地趕了幾天路以后,這才掉頭北向,趕到這里來的。要說有人可以在大夏的境內跟蹤他們好幾天而不被發現,萬萬沒有這個道理。
那古怪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嘻嘻,當我們傻的么?你們就自己猜罷!沒錯,有人告訴我們關于你們的消息,但是,我就不告訴你。嘻嘻,哈哈,哈哈哈哈!”數十人的笑聲同時傳了過來,而且笑聲正在不斷的遠去。
一名來自王庭暗司的大巫,早就揀起了一支這些東夷人所用的箭矢。夏頡和他們說話的時候,這名大巫正在那箭矢上不斷的刻畫巫咒,念誦著古怪的咒語。此刻一聽那些東夷人正在逃走,他立刻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噴到了那箭矢上。一聲脆響,那箭矢上射出一道細細的綠光,筆直的伸向了右方。這大巫一聲獰笑,拔出一柄人骨所制的骨刀,一刀斬斷了那根綠線。
遠遠的傳來一聲慘呼,一片血光炸起,就連夏頡他們在數百里外都看得清清楚楚。很多人的驚呼聲同時傳來,隨后就見數十道速度極快的箭光飛快的遁向了東方。夏頡他們隊伍中的數十名大巫同時發出了得意的獰笑,紛紛向那施展巫法的大巫祝賀。
施法的大巫得意的笑道:“看來,是一群東夷人的小家伙。他們就連箭矢不能落在我們手中的道理都不懂,難不成東夷人的老人,都死光了?”
得意的慶祝了一番,隊伍繼續前進。不過這一次,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戒。刑天大風他們這些將本家的鎮族之寶攜了出來的人,走在了隊伍的兩側,隨時準備攔截對方的襲擊。大巫們都清楚,東夷人的箭矢,在數百里的范圍內,擁有比巫咒更直接、更難以防范的殺傷力。尤其他們的箭訣,可以輕松的撕開比他們強得多的巫士的身體。誰都不想自己的脖子上突然多出一支長箭。
帶著對突如其來的東夷箭手的防備,三日后,夏頡他們到了‘陰風峽’,這個從胡羯荒漠到北方雪原的通道。這里也是方圓數萬里內最為偏僻的孔道。因為距離胡羯人的聚居地太遠,因為這里周邊的野獸過于兇猛強悍,也因為北方雪原實在不是什么修心養性安居樂業的地方,故而這里常年不見人跡,只有偶爾幾個離開族群進行修煉的胡羯人,才會在這里留下足跡。
天色已晚,胡羯荒漠一旦到了夜里,就算是大巫都會碰到一些稀奇古怪的風險。曾經有高鼎位大巫在這里被吞噬掉,尸骨無存的傳聞。故而為了安全,夏頡挑選了一堵懸崖前平坦的空地,讓眾人扎下了營寨。
白早就偷偷的溜走,吃了好幾天的干肉,白已經開始厭惡那干巴巴的沒有一點兒鮮血味的食物。他蹦跳如風的順著懸崖朝遠處跑去,想要找幾頭倒霉的野獸打打牙祭。刑天大風的那頭同樣兇性未除的犼,則是興致勃勃的跟著白跑了出去,他也饞鮮肉饞得狠了。
大堆的篝火燃了起來,幾個陶土甕架在了火堆上,大把大把的茶葉灑了進去。水元子拈動印訣,在那陶土甕前搗了一陣鬼,就看到一縷縷晶亮的白氣注入甕內,一會兒功夫,甕里就積滿了清澈甘冽的凈水,不一時茶湯的香氣就飄蕩了起來。
刑天鰲龍在一旁輕聲發笑,低聲朝幾個兄弟咕噥道:“夏頡找到的這個幫手不錯。日后我們大軍行軍,到了哪里都不用擔心水源了。”
刑天家的兄弟幾個笑得牙齒都露了出來,哪怕大巫有開天辟地之能,但是想要在胡羯荒漠這樣的鬼地方找到水泉,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就算有水屬性的大巫能凝聚水汽,卻哪里有水元子這般輕松自如的?對于大軍行軍而,水元子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啊。
夏頡則是在營地里到處游走,將一小隊精英巫武安排在了一些隱蔽的所在。夏頡再次發現了大巫們的一個弊病,也許就是因為個人實力過于強悍,他們的戰爭技術極其粗糙,就連哨兵都是大咧咧的放在最明顯的地方,這不是做活靶子么?在數十萬乃至數百萬的大軍營地里,這不算什么大的弊端,但是換成這樣的小隊伍中,這毛病可是致命的。
按照前世的特訓,給這些巫武安排了明暗哨的哨位,并且做了幾個小巧卻實用的警報裝置,夏頡剛要去營地里喝一口熱茶,啃點干糧,遠處突然傳來了白和那頭犼的低沉咆哮。
夏頡的眼睛猛的瞇起,和白自幼一起長大,對于白發出的各種聲音所代表的意思,他已經爛熟于心。如今白顯然對上了難以收拾的強敵,正在向夏頡發出警報。而且絕對是野獸,不會是人。如果碰到的敵人是大巫,白的聲音會更加的尖銳一些。
“白碰到扎手的貨色了,我去看看!”夏頡朝刑天大風打了個招呼,拔出了狼牙棒,氣呼呼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刑天大風跳起來,問夏頡要不要幫忙。夏頡揮了揮手,示意自己一人能夠解決。無非是一頭或者幾頭野獸,他不信能有野獸挨滅絕印砸一下而不死的。同時,他也在暗自責怪白,不過是想要吃幾口鮮肉,他干什么要挑釁那些強悍的野獸?大夏境內的兇獸,早被大巫們清理得差不多了,碰不到什么強力的怪獸。但這里是胡羯荒漠,天知道有多少上古異種殘留,那些怪獸,可不是好招惹的。
刑天大風看到夏頡不用人幫手的手勢,不過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叫了一聲刑天玄蛭,帶上殳緊跟了過去。同時,他還叫刑天磐幾個提高了警覺。他這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頓時也讓相柳柔等人警醒過來,紛紛扣上了自己的強力巫器。相柳柔身邊跟著的那個,有傳聞說是洪荒異種大蟒修成精怪的友客,也默不作聲的跟上了刑天大風等人。
夏頡狂奔出了十幾里,前方一片亂石崗上,白和犼正上下蹦跳如飛,和四條類似于蜈蚣的怪獸廝打著。
四條怪獸通體赤紅,形狀簡直和蜈蚣一模一樣。但是他們身長近百丈,體有千節,千支利爪上籠罩著一種淡琉璃金色的火焰,身上則是裹著一層厚厚的粘稠的好似巖漿一般的物事。這些蜈蚣大嘴噴吐中,就有一道道細細的透明的火苗噴出,那四周的石柱、亂石一碰到這些火苗,立刻化為青煙蒸發,可見其中的歹毒厲害。
“我操!”
夏頡一看到那四條蜈蚣,頓時傻眼了。傳承于天巫的記憶,那記憶中有關于這種怪獸的記載――金陽天蜈,和三足金烏一般,自太陽中孕育而生的上古奇獸,體外覆蓋的巖漿般的東西,是他們自地心抽取的太古毒焰壓縮而成的近乎凝固態的火焰。他們利爪上的火焰,是太陽核心中產生的一縷金陽真焰。他們嘴里噴出的,是幾乎可以融化世間一切的太陽真火。
這種怪物,生下時只有一尺長短,通體只有百節。每過四十九年,經受一次天雷火劫,他們的身體就多出一節來。等得他們身體有了千節,再經受最后一次重劫,就能化身為金陽真龍,破空而去。
看這四條蜈蚣的道行氣候,怕是已經到了化龍的門檻上,最是體內火毒最盛的時候。尤其他們的甲殼,受了數百次的天雷劫火的鍛煉,堅固異常,比起玄武的背甲也僅僅是弱了半籌,實在是一種極難應付的怪獸。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