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上,一道刺目的白光突然射了出來,筆直的轟向了沖在最前方的夏頡。
夏頡眉頭一挑,興奮的叫道:“好,毀滅炮!”他飛速的點出左手,凌空劃了幾個符咒,長聲道:“凝!”
一圈圈金色光紋在他身前蕩漾起來,九朵青色蓮花在那金色光紋中一陣兒閃爍,組成了一個先天八卦的圖案。每一瓣連花瓣上,都射出了一道道極細的光芒,這些光絲編織在一起,在夏頡面前形成了一堵厚有三丈,方圓百丈的巨大光盾。光盾通體金色,內有無數青色光紋飄蕩,盾牌邊緣射出道道紫色清光,聲勢煞是駭人。
粗有丈許的白色光柱命中光盾。一聲巨響,夏頡騰空而起,連續翻騰了數百個筋斗,手上狼牙棒卷起一道黑光,朝城頭狠狠的砸下。他身后,金色光盾和白色光柱同時湮滅,原地只剩下一個深有數十丈的大坑。
后方,旒歆一聲令下,無數道青色光華自天空落下,撒在了夏頡以及那五千士卒的身上。在遠處觀戰的刑天十三氣哼哼的罵道:“這小妞兒可真夠偏心的!”數萬道青色光華,有七成以上的光華撒在了夏頡身上,使得夏頡幾乎都變成了一道青色的光影。這樣龐大的青木復生咒加持在夏頡身上,只要不是瞬間被打得形神俱滅,夏頡根本就變成了不死之軀嘛!
“哈!”一聲怒喝,夏頡一棒轟在了城墻上。一道道土黃色的光幕自城墻上冒起,龐大得可怕的土性元力筆直的沖向了夏頡。夏頡一聲悶哼,身體被火山一樣爆發的土性元力打飛了數十里高,饒是他如今的修為驚人,肉體卻也受不住那股巨力,右臂骨頭‘噼里啪啦’的斷成了數十段,即刻又被青木復生咒強行接回。
五千黑厴軍戰士沖到了城墻前,其中隱藏的幾個土屬性的大巫一聲厲喝,手指朝地面一點,數十道土堆筆直的升起,一頭搭在了城墻上。五千士卒順著這些土堆蜂擁而上,爭相朝城頭爬去。
城頭上,一名手持白骨巫杖,渾身被黑布裹得密不透風的大巫突然現身。他朝下方正在攀爬的五千士卒望了一眼,陰惻惻的冷笑了幾聲,手上白骨杖輕輕的一點,最前方的兩千戰士的腹中有如引爆了炸彈,同時爆發開來。‘波波’聲中,兩千士卒的身軀被炸得稀爛,破碎的骨肉帶著一道道黑氣飛散開,將剩下的三千戰士也一一沾染,那三千士卒同時慘呼一聲,渾身骨肉急速腐爛,眼看就要化為膿水。
青色靈光大片大片的灑下,那些身軀炸開的士卒一聲痛呼,身體被強行拼湊回去,光芒閃爍,一應傷痕消泯無形,身體再次回復到了巔峰狀態。那些中毒的士卒更是渾身毒氣盡去,精神抖擻的跳了起來,揮動著兵器,大聲咆哮著沖上了城頭。
那大巫呆呆的叫了一聲:“啊?”他,以及負責保護他的巫武們全都傻眼了,怎么都死透了的人,還能活蹦亂跳的爬起來?
不等他反應過來呢,幾名沖在最前面的黑厴軍低級將領已經撲到了他身邊,手上大刀狠狠劈下,將這大巫剁成了粉碎。叛軍中幾個負責保護這巫士的高級巫武尖叫一聲,氣極敗壞的沖上前來,手起處,血雨飛濺,那幾名黑厴軍將領被重重的劈飛了開去。青色靈光再次灑下,那幾個被劈得骨斷筋裂的將領人還在空中呢,傷勢已經全部復原,就連力氣都補充了回來。他們一聲歡呼,身體一扭一彈,再次撲向了城頭。
五千黑厴軍士卒,壓得城頭上的近萬叛軍喘不過氣來。那叛軍中有十幾名鼎位以上的巫武,卻硬是被這些黑厴軍的尋常士卒打得連連倒退。任何人面對這些殺不死,砍不倒的敵人,都只能仰天嘆息罷?
眼看叛軍就要被逼下城頭,空中一道惡風降下,夏頡周身纏繞著數百道狼牙棒帶起的黑色棍影,大聲叫囂著撲了下來。正好數百名黑厴軍士兵被七名一鼎左右實力的叛軍頭目劈出了城墻,夏頡有如一條暴龍,狠狠的一棒朝那七名叛軍頭目劈下。
城墻都哆嗦了一下,七名叛軍頭目連同附近的數百名叛軍被夏頡一棍轟成粉碎。白發出一聲興奮的尖叫,通體閃爍著白光,有如一抹白色的鬼影,灑下了一道道弧月形的白色勁氣。白所過之處,血流成河,無數道血柱筆直的噴上了天空,到處都是頭顱被劈下的叛軍。
正在后方觀望的刑天十三皺了皺眉頭,陰沉的說道:“古怪,叛軍在干什么?傳令下去,叫大風和玄蛭領十萬人跟上。難不成這第一座城就這么攻下了么?”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領著十萬大軍小心翼翼的逼近第一座城池,夏頡早就領著人攻入了城去,將城里稀稀落落的兩萬多叛軍殺得干干凈凈。這些叛軍卻也彪悍,大概是因為自己的家鄉都被平叛大軍屠戮干凈的緣故,沒有一個叛軍愿意投降的。所有叛軍士兵都豁出去了性命,戰斗到了最后一口氣。
夏頡慢慢的舉起那厚達丈許的精金混合了兇獸血液打造的城門,刑天大風他們喝令幾個大巫用鐵柱撐起了城門,十萬大軍一擁而入。
刑天十三以及一干刑天家的老人都傻眼了,他們行軍打仗了一輩子,也沒碰到這么離譜的事情。防御力如此超強的一座城池,居然就這么輕松的拿下了?若說叛軍有什么陰謀,畢竟城頭上的那一門毀滅炮可不是假的,那是實實在在的大殺傷性武器啊?不過,今天就連毀滅炮也沒發揮全部的力量,似乎,的確有點不對?
一干刑天家的將領正在這里嘀咕的時候,城池里突然巨變。
無量數的土黃色土性元力自地下有如發狂的巨龍一般沖出。整個城池都籠罩在一根粗大的黃色光柱里。那沉重的土性元力精煉凝結到了極點,每一顆黃豆大小的土性元力,都重達數百斤。這一根光柱的沖擊力,大得嚇人。
夏頡僅僅保護了就在身邊的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其他的十萬五千名士卒,他哪里來得及施展手段護住他們?
只見十萬五千名黑厴軍、玄彪軍的士卒就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好似被萬噸水壓機壓過的鮮肉,被那黃色光柱輕松的撕成了粉碎。滿天都是血水和肉末噴灑下來,艱難的支起了一個禁制護住了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和白的夏頡被鮮血噴了個滿頭滿臉,有如一個血人。
刑天十三大驚失色,他怒吼道:“罷了,這‘九龍鎖穴’大陣居然這么狠毒!看來,找不到這個大陣的陣眼,我們是連攻城都沒辦法啦。”
攻城,攻下了城池又怎么樣?只要控制了大陣陣眼的叛軍頭目施展手段,那不知道積蓄了多少年的土性元力就能將城內的一切撕成粉碎。這可是用來防范海人的終極基地啊,如今卻用來應付大夏自己軍隊的進攻。而且,很顯然,似乎效果還不錯。
滿身血腥的夏頡拎著被震暈過去的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跑回了大營,那無窮無盡的土元力自地下冒出,那等巨大的壓力使得夏頡都差點脫力了。等他跑回了大營,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過了好半天才回過氣來。
城內,又稀稀落落的出現了一隊隊的叛軍。這一次,叛軍們‘嘻嘻哈哈’的站在城頭上,對這邊指指點點的,氣焰一下子就高漲了不少。
數百萬平叛大軍一籌莫展的在‘平海第一關’前停下,他們找不到攻克這座防御體系的辦法。這一停,就是七天。
每一天,都會從‘平海第一關’內不定時的射出幾枚末日烈焰或者毒氣彈之類的玩意。每一次,都會有大意的士卒死傷。七天時間,大夏平叛軍居然又多了十幾萬人的傷亡,逼得刑天十三不得不號令大軍后退了八百里。
這場仗打得憋屈。
刑天十三讓數萬名大巫布置了翻江倒海的巫陣,想要顛覆整個‘平海第一關’。但是這座關卡是大夏傾力打造了數千年的完美防御體系。數萬大巫聯手,犧牲了數百萬生靈作為祭品布成的巫陣,只是在‘平海第一關’周邊蕩起了幾片灰塵,哪里能傷到他的本體?
如此七天后,安邑城終于傳來了讓刑天十三欣喜若狂的消息。
當年打造‘平海第一關’的時候,因為這是對抗海人的最重要的支撐點中的一個,為了預防關卡可能被海人攻克,這‘平海第一關’的‘九龍鎖穴大陣’中,留下了一個致命的后門。只要任何一個鼎位以上的大巫是施展一套特定的巫訣,就能引發‘九龍鎖穴大陣’的全面爆發,將‘平海第一關’連同方圓三百里的地域整個沉入地下,翻為一片死地。
積蓄了數千年的地脈地氣一旦全盤爆發,‘平海第一關內’,除非有著八鼎、九鼎以上的修為,否則一切生靈必死無疑。
而這個后門,就一直在大夏王庭內秘密流傳,歷代只有少數兩三人知曉。履癸也是接掌王位之后,才從某個負責秘密傳承這些機密的巫衛口中得知這些絕密的情報。
這一次,面對被叛軍占據的‘平海第一關’,履癸的王令是這樣的:“海人已經被吾大夏征服。‘平海第一關’,也沒什么用處了。與其留在那里窩藏叛匪,不如,直接毀了罷!
刑天十三拿到這條王令,笑得好似偷到了小雞的老狐貍,立刻就命令屬下按照王令里的記載行事。
等得夏頡聽聞得這條消息,急匆匆的趕去中軍大帳,想要勸說刑天十三再給叛軍一次機會的時候,那名奉命行事的大巫,早就將那一套繁復的數萬手巫印一一祭煉完成,化為一道土黃色的飛龍光影,輕盈的鉆進了‘平海第一關’的地層。
‘嗡’。
大地深處飄來一聲隱約的龍吟。九條土黃色的巨大龍形在‘平海第一關’的上空一閃即逝。
大地隱隱的上下起伏了一下,隨后就看到那‘平海第一關’連同周圍的山體,在一瞬間化為粉碎,沉入了地面。一道粗有五百里的黃色土氣沖起來有數萬里高,土氣中無數凝結成晶體狀的土疙瘩急速的旋轉沖撞著,發出密集的巨響,將那土氣所籠罩的一切都化為齏粉。
數以千計的光流自‘平海第一關’上沖天而起,朝四周倉促逃竄。但是那土氣中已經凝結成晶體狀的元氣是何等厲害的東西?除了稀稀落落的數十條光影勉強逃出,其他的光影飛出沒有十里地,就被那些土黃色的晶體削成了烏有。
平叛軍歡聲雷動,巫殿的大巫傾巢出動,朝那數十條逃出的光影追了上去。
這些光影一一束手就擒。叛亂的首腦西北候、肥天候赫然在列,但是白蟰、易昊等一干人,卻早就不知去向。
‘平海第一關’原本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個直徑五百里,不知道有多深的大窟窿,一縷縷土黃色氣勁冉冉冒起,這是這座雄關和近億的叛軍、西北青壯留下的唯一痕跡。
夏頡看著這張大地上出現的黑漆漆的大嘴,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一陣陣的寒氣涌上夏季的心頭。大夏,真的要亡?巫教,真的要散?那,自己,還有旒歆,又是什么下場?
平叛大軍高奏凱歌,擺開無數的酒肉慰勞將士。這等熱鬧,卻有如發生在另外一個時空的事情,影響不到夏頡一絲半點。
他靜靜的站在那個巨大的窟窿邊,有如一座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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