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直抒、懷義并肩而行。
地面已經被凍得硬實,上面的灰塵也被西風刮了個干凈,就連道路兩側一望無際的原野,也光禿禿了。
只有一些不落葉的常綠灌木與松木,還在對抗著寒冬。
楊直抒壓低了帽子,縮著脖子到了柵欄城門外,亮出了腰牌,值守之人恭敬地放行。
懷義凍得直哆嗦:“不是說上海冬日不冷,怎么今年如此反常?”
楊直抒雙手插入袖子里:“行了吧,這點冷比起山東來,不算什么。你也看到了,這溝里的水結冰不過三寸,我告訴你,山東結冰是三尺。冰凍三尺,你想多可怕……”
懷義白了一眼楊直抒:“遼東冰凍三尺我信,你說山東,我可不信。”
兩人說著話,到了一處公署前,抬頭,看到了“廠企總署”的牌匾。
軍士看守,檢驗過腰牌之后,才準進入。
公署大堂雖然敞著門,但門上垂掛厚重棉被。
以被為簾。
邁入大堂,暖和多了。
楊直抒、懷義見西洋貿易遠航企業的經理向海,東海四島金銀開發企業的經理柴宜已經到了,總經理蔡源正坐著翻看著賬簿,上前行禮之后,便各自脫下了披風。
蔡源合起賬簿,將目光投向楊直抒:“蒸汽機制造廠的賬簿可帶來了?”
楊直抒從懷中取出,遞了上去:“蒸汽機制造廠現在的壓力很大,大到了我要睡不著的地步,一覺醒來,就要面對欠了一大堆債,想還都還不上,心急如焚啊。”
懷義、向海、柴宜一個個咬牙切齒。
這個家伙,無恥啊。
你他娘的那是欠債嗎?
那是欠揍!
蔡源簡單看了看賬冊,也不禁嘴角抽動:“都欠到五百六十艘蒸汽機船了,這么多?”
楊直抒郁悶地點了點頭:“讓我說,總經理應該再撥付一些錢款,讓那江南造船廠再擴大一倍,將船塢數量從十五增加到三十,人手多招募些,咱們再給唐總院寫書信,討要個幾十號人,實在不行,咱去龍江船廠挖人……”
向海皺眉,直道:“十月份,不是還欠一百二十艘,為何不到兩個月增加如此之多?楊總理,咱們可都是格物學院出來的,誰都不敢偽造數據,一旦偽造查出,這前路沒了,后路也沒了。”
懷義、向海也有些奇怪。
知道商人需要蒸汽機船,船廠建立之初,許多商人確實也前往船廠詢問。
可問題是,許多商人問問之后就退縮了,直接下定錢的并不多,原因還是出在定價上。
一艘蒸汽機船,售價高達三千兩。
同等規格的帆船,售價還不到一千兩。
成本高出三倍,這就讓許多商人望而卻步,雖然收下了不少訂單,也交付了幾艘船,可從現實情況來看,沒有達到預期中火爆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