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一聽說酸菜兩字,口水就從嘴里生出來了,“好嘞,今年就屬你家的酸菜填得早,我家的如今在甕里還很生呢。果然今年你家娶新媳婦娶的是時候,秋收那會我見小荷在田里晾了足有十幾條田埂的酸菜呢。”說著又羨慕徐氏的運氣,“按我說,你們家掙的銀子多,我還沒怎么眼熱,反倒是你娶到的媳婦,我最羨慕不過。你家大兒媳婦同三兒媳婦,我每回看他們倆都有說有笑的,村里也沒傳過她倆鬧性的話,可是我家那兩個,”張氏搖頭嘆氣,“哎喲,當我面都能叉腰對罵。要這樣下去,我跟老頭子也撐不了多久了,給他們分家算了。”
徐氏聽得又同情又得意,“七嫂,按我說你也別想著分家,一大家子有老有小幾代同堂,這才是福氣呢。”
“這理誰都懂,也得看有沒有福不是。”張氏嘆氣。
“反正東生爹跟我一個意思,就是老爺子哪一天百年了,只要我們老夫妻沒過去,我們這一家子就不分。”
張氏聞笑了,“這可難說,你要再繼續這么偏心眼下去,保不齊你家分的比我家還早。”
饒是習慣了張氏一張利嘴,徐氏還是中招了,漲紅了臉怒道,“我哪偏心眼了?”
“嘿,不說全村人,但是咱族里的老老少少,誰沒看明白你最疼北生?五太婆他們都說南生像跟草咧,就是南生媳婦,人一嫁過門,我們就沒見著東生媳婦下過了,這做活兒的事,是不是你分派的?光讓一個人做活,這是不是偏心眼兒?”
徐氏猶自不服氣,“東生媳婦不是還要管娃管做飯嘛,她還得幫著收貨呢。何況,一個是大嫂,一個是三嫂,前頭一個做了許多年,后來一個是不是要多擔點活?”
張氏點頭,“是這個理。如果北生后頭說媳婦,把擔子挑過去就行。可是你們家不是一門心思想給他說貴親么?你指望一個小姐給你下地干活?”
徐氏被說得噎住了,卻還是硬著脖子回道:“甭管日后說的啥人,反正進了周家門,就要做周家兒媳的本分。七嫂,你說說,當年我跟你是不是一樣這么過來的?咱們還要苦咧,這會咱們是不是在地里挖茨菰挖蓮藕?還想去逛街,夢里去差不多。”
張氏嘆氣,“咱們那一輩慣吃得苦。你的話也沒有錯,不過我比你早說了兒媳婦,最明白一碗水不端平的后果。”
徐氏送走了妯娌,前后思量她的話,還是不明白自己的做法有什么可指摘的:前一個辛苦許多年,后一個自然也要接過擔子,這樣長幼有序,家里才有章法。
她又細細回憶了唐荷的日常的行事,覺得這個三兒媳婦不該是這樣的人,她也左右沒有品味出唐荷的不滿和抱怨來。不過人心裹了皮,她瞅不到兒媳婦的心里面,也怕她當真寒心,就決心日后盡量對她和暖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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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荷不知道自己婆婆的這一番心理。
其實以她的心性,她并不覺得自己有受到委屈。不管是在職場還是在家庭,資歷較淺的人都是要比前輩干得多。只要這個“多”沒有超過她認為的標準,她就可以忍耐下去。去爭論、爭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所花費的成本將高于她把活默默做完的成本。
她可以吵嚷嚷,要求自己去幫忙收貨,家務讓大嫂一個人做完。這樣,她又把丈夫的感受置于何地了呢?對他來說,這是他的家,家人分工不同,但努力的利益是一致的。她看不出,在自己對活兒游刃有余的情況下,去挑起家庭矛盾有什么意義。
只要最基本的生存資料的分配標準不超過她的底限,她就可以繼續按兵不動。
周南生對她的心思一無所知。他覺得她單純,熱情,脾氣好。就連走著路,他都恨不得把她揣在懷里
兩個年輕人快步走,從周家村趕到鎮上,也就花了一個時辰不到。
鎮上果然如周南生所說的那般熱鬧。
不但商鋪里擺滿貨品,就是街邊空地上,也劃了一個個地塊,給老老少少占了賣吃的用的。
年節將近,臘肉茨菰等吃的買得好,年畫攤子也紅火,還有鞭炮香燭,人們也是一次買許多。
說起來,本地極重風俗節令,一年二十四個氣節,家家戶戶拜神仙拜祖宗,鞭炮紙錢一年四季都用得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正劇,生活憂苦有樂,驕傲的少年有一日會摔跟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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