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態度,反而更加證明他心有猜忌。
繼后面色發苦,自怨自艾道:“從小到大,永珹有個頭痛腦熱,臣妾哪回不是徹夜守候!每次他痊愈了,臣妾卻病倒了。在他身上付出那么多心血,卻換來一腔怨恨,只能怪人心不足。臣妾不在乎別人誤會,但是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
雖未聲嘶力竭,但尖尖的指甲已經摳進了弘歷的肉里,弘歷看著眼前神色憔悴的女子,道:“皇后,你病得不清……來人,宣太醫!”
“臣妾沒病!”繼后試圖抱住他,卻被他掙開,弘歷一邊起身離開,一邊喊道:“李玉,宣太醫給皇后會診!立刻!”
見弘歷頭也不回地離開,繼后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她忽轉頭對珍兒道:“把剛才那賤婢拉下去,鞭三十。”
珍兒驚道:“娘娘……”
繼后厲聲道:“宮女不可濃妝艷抹,爭奇斗艷,她破壞了規矩,本宮若是不罰,以后還有誰守規矩!”
只是她心里清楚,什么規矩不規矩,不過是遷怒罷了。
珍兒心里也清楚,但下人這東西,不就是為主子分憂解難的么,若是能讓繼后開懷些,打了就打了,于是很快出去下令,著人將蕓香狠狠鞭了三十下,然后回來稟與繼后聽。
繼后卻已經不再將那個倒霉人放在心上,她靠在床上,愣愣出神,好久才長嘆一聲:“皇上終究不肯相信本宮!珍兒,我待永珹不如永璂,卻也一片真心實意,為什么他要反咬一口……這事兒,怎么透著一股古怪呢,我得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她實在太累了,連日的焦慮使得她頭疼愈烈,尤其太陽穴,一想事情就會抽痛不止,于是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
再睜眼,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許是因為昨夜睡得好,所以頭疼消減了不少,珍兒一邊替她敷面,一邊道:“皇后娘娘,這元蹄久熬成膠,每夜勻于面上,晨起再用酸漿水洗凈,面上的細紋都會消失,您瞧瞧。”
她遞來一面鏡子,繼后接過照了照,不等她從鏡子里找出瑕疵來,外頭忽然傳來一陣鳥叫聲,抬頭一看,見袁春望提著一只鳥籠進來,籠子里頭一只翠綠鸚鵡,翎羽明麗,眼神靈動。
“皇后娘娘,和親王送了鸚鵡入宮。”袁春望將鳥籠遞來,“您瞧,是不是和從前那只一模一樣?”
繼后抬手接過,端詳片刻,面上漸漸浮現一絲笑容:“一模一樣,好,本宮的福氣又回來了!”
這笑容沒能停留多久,外頭忽然沖進來一名太監:“皇后娘娘,蕓香投井自盡了!”
繼后看向對方:“你說什么?”
太監小心翼翼回道:“李總管派人搜尋太監盡忠的下落,沒找著盡忠,卻在西宮水井旁發現一雙繡鞋,便派人打撈,結果撈上來蕓香的尸體。”
他有一句話沒說,也不敢說,那蕓香的尸體傷痕累累,慘不忍睹,顯是生前受了極大折磨,至于是受誰的折磨……井旁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緘默。
繼后胸膛起伏片刻,問:“皇上已經知道了?”
太監:“……是。”
“賤人!”繼后勃然大怒之下,竟然劈手砸了鳥籠,鳥籠砸砸地上,里頭的鸚鵡一陣亂飛,尖利的叫聲與羽毛一同從籠子里飛出來。
先前視其為福氣,如今看它,卻只是一地雞毛。
“哈,自欺欺人!”繼后似嘲似諷道,“鸚鵡沒了就是沒了,回來的也不是原來那只!出去,全部滾出去!!”
連同珍兒在內,一群人被她趕出了寢殿,里頭傳來一片片摔打聲,催得眾人腳步更快。
袁春望走在最后頭,修長的手指仍提著那只鳥籠,尚有閑情逸致伸手逗弄了一下里頭受驚的鸚鵡,忽然后頭伸出一只手,將他拉住。
他回頭,溫柔問:“你怎么了?”
珍兒狠狠盯著他:“你還瞞著我,云香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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