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颯一聲令下,幾輛車都被開到了村子前面的一片空地上。眾人紛紛下車有人去尋找適合設置崗哨的位置,有人從車里抬出了食物準備今晚的晚飯。周焱還跑過來說想要去后山看看,能不能打點獵物給兄弟們加餐。
雖然冷颯對此略表懷疑,倒也沒有阻攔他揮揮手讓他帶人去了。
天氣太熱在屋子里待不住,冷颯查看完四周環境回來就看到姜毓坐在停車的土壩邊上,夜幕中他的身影看上去有幾分單薄和孤寂。
漫步走過去,姜毓聽到她的腳步聲回過頭來有些意外,“傅少夫人。”
冷颯看了看他在夜色下顯得格外蒼白的臉色,“你沒事吧?”
姜毓手里拿著一只水壺,灌了口水笑道,“沒事。”
冷颯有些歉意,“實在抱歉,不知道你暈車。”人家姜二少好好在雍城當他的地下情報販子,在戲園子里優哉游哉地聽戲,結果天降橫禍被傅督軍抓差來嘉州,著實有些悲催。
姜毓一愣,很快笑了起來搖搖頭道,“少夫人誤會了,我不暈車。就是…今天的路實在是爛得我有點始料未及罷了,不用擔心,過兩天就好。”
冷颯不怎么有信心,“越往里走恐怕會越麻煩,現在走回頭路還來得及。”雖然冷颯自己是有重要的事情非去不可,但不代表她能為了自己的事理直氣壯地把別人的命搭上去。
姜毓笑道,“我心里有數,不用擔心。”
冷颯點點頭沒有再勸,她覺得很難看透姜毓這個人。
這世上絕大多數人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明確的目標,哪怕像是任南硯張佐這樣讓人覺得瘋狂不可理喻的神經病,他們做那些事情也是明確的理由和目標的。
但姜毓這個人冷颯卻一直都看不太明白他做這些事情的理由以及目的。
他堂堂州長家的公子,無論是想要從商從政還是從軍都不是一件難事。他卻只是守著一個戲園子,暗地里經營情報消息的生意,但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什么天大的野心要成為地下世界之王這種中二病人。
而且他在自己家里還相當沒有存在感,別說是他爹媽大哥大嫂,就連姜家的親友甚至是傭人都不怎么看得上他,他也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
“這次從嘉州回去,你的身份還藏得住嗎?”冷颯有些好奇地問道。
姜州長就算一開始被傅督軍突然的亂點兵弄懵了沒反應過來,這兩天過去也應該回過神兒了。傅督軍又不是腦子有問題,怎么可能隨手點一個一無是處的紈绔子弟陪著少夫人去嘉州那種地方?
姜毓笑道,“少夫人覺得我需要藏什么?”
冷颯道,“這個我怎么會知道?”
姜毓聳聳肩道,“好吧,說實話,我之所以會跟著少夫人來嘉州,是因為傅督軍告訴我,只要我能跟著少夫人順利從嘉州回來,我就是南六省軍情三處處長。”
冷颯一怔,“督軍大手筆啊…不對,你以前就是在替督軍做事?”傅督軍不可能突然提拔一個無關的人到這么高的位置。
姜毓笑道,“不全是,原本大概只能算是偶爾幫著下面的人辦點事賺錢小錢罷了。說起來還要感謝少夫人,若不是前年傅少夫人光顧,以我的身份可還沒那么容易能接觸到傅少和傅督軍。”
“……”冷颯無語半晌,才緩緩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做這些。”
姜毓輕嘆了口氣,抬頭仰望夜空道,“大概是…無聊吧,你不覺得我們家那老家伙發現我突然爬到他精心栽培的兒子頭頂上去了,會很有趣嗎?”
“……”沒看出來有什么有趣的,姜州長氣死的可能性倒是不小。
“你恨姜州長?”冷颯想起來某些傳聞,據說當年姜州長為了阻止兒子唱戲直接打斷了姜毓的腿。這難道是一個因為家長的殘酷鎮壓而導致夢想夭折的黑化青年?
姜毓漫不經心,淡然道,“也算不上恨,我只是覺得他追求的那些東西都很沒意思而且很可笑。他嫌我唱戲丟他的臉,但是你看我那個好大哥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我想分分鐘就能辦到。”
聽起來還是很中二。
“兩位,聊什么呢?該吃晚飯了。”商緋云從不遠處走過來,悠然笑道。
“這么快?我還真有點餓了。”冷颯笑著站起身來,正要轉身突然腳步一停看向對面幽暗的山林。
商緋云立刻發現了她的變化,眼神微閃低聲道,“怎么了?”
冷颯平靜地轉身道,“對面有人在盯著我們。”不著痕跡地朝著暗處的崗哨打了個手勢,冷颯含笑對商緋云和姜毓道,“走吧,回去吃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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