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之走出書房,站在屋檐下抬頭望向天空,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柔弱美麗卻堅強的身影。
余心攸。
她好像也去了雍城。
張靜之其實不太想看到余心攸,他相信余心攸也是跟他差不多的想法。
雖然他們從小就認識,張靜之也一直將余心攸當做一個需要照顧的世交家的妹妹。
但是現在……
知道彼此真面目和秘密的兩個人,見面總歸是有些尷尬的。
張公子還需要套著他優雅貴公子的形象行走于世。
余心攸也需要在她父親面前維持她柔弱堅強卻無害的女兒模樣。
除了極少數人,沒有人知道他們都心懷殺機,并且最終也真的將殺人的利刃刺向了自己的親人和師長。
張靜之南下雍城很順利,和冷颯合作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成為了冷颯身邊舉足輕重的人,當然這份重用在京城那些曾經的故人眼中大概是個笑話。張家公子淪落到跑去傅家給傅少夫人管理產業了,怎么能不讓人唏噓?
在雍城期間,張靜之幾乎沒有怎么見過余心攸,等他們再次見面交談已經是大夏二年夏天了。
大夏二年夏天,張靜之參加完龍鉞的婚禮準備返回嘉州。
因為之前兩年西北西南的戰事,嘉州作為各種物資的中轉地而張靜之作為這個中樞運轉的主要負責人再一次進入了許多人的眼里。
雖然這其中少不了張弼的幫助和指點,但張公子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有時候讓整個戰場的后勤運轉通常甚至比打贏一場仗還難。
而戰爭結束之后張靜之并沒有借機重新回到官場,而是依然退回去安安穩穩地當自己傅氏集團的總經理。
去年年底西北的戰事也基本平定,但嘉州的地位卻沒有降低反倒是變得更重了。
原嘉州地區以及整個西南地區并沒有被各家瓜分,反倒是形成了一個新的至少名義上歸屬于京城大夏官方的區域。而嘉州作為這一個地區的商業和物流中心,自然也變得更加舉足輕重。
因此,冷颯在嘉州成立了分公司,張靜之一人身兼數職,必須頻繁來往于嘉州和雍城之間。
這次參加完龍鉞的婚禮,張靜之也沒有回雍城,將妹妹送上回雍城的火車之后,他登上了直達嘉州的列車。
“張少?”
“余小姐?”
張靜之踏入頭等車廂,就看到正坐在桌邊悠閑的喝著茶的余心攸。余心攸顯然也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慢慢放下茶杯才對張靜之微笑道。
張靜之道:“余小姐這是要去嘉州還是去西北?”
余心攸笑道,“去嘉州,我的學業已經提前完成了,剛拿到一份新工作。“
“我以為余小姐會回京城。”張靜之走到余心攸對面坐下道。畢竟余成宜如今是大總統,余心攸回京城比在外面方便得多。
余心攸道:“我也以為張少會回京城。”
兩人對視一眼一時雙雙無語,在這樣略顯尷尬的氣氛中沉默了片刻,兩人才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余心攸輕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們也不用這么生疏吧?”
張靜之想想也覺得有些好笑,他們認識至少也有十幾年了,對對方的稱呼卻是最生疏的那種。
“你說得對,那么…可以叫你名字嗎?”
余心攸大方地伸手笑道,“當然可以,靜之,以后在嘉州還請多關照。”
張靜之伸手跟她握了一下,有些意外地打量著余心攸,“心攸,你跟以前好像很不一樣。”
余心攸問道,“哪里不一樣?”
張靜之道,“看起來…更有活力了。”從前的余心攸看著太過柔弱,總讓人擔心她是不是一碰就會碎掉了。
余心攸道,“先前華老重新給我開了一些藥,雖然還是要經常吃藥但這兩年我身體真的好了很多,不然爸爸也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外面啊。可能是在外面跑多了,反倒是沒有那么容易發病了。說起來,靜之也變了很多啊。“
張靜之有些好奇,“哦?我哪里變了?”
余心攸思索了一下,笑道,“可能是變得更加…平易近人了吧?沒有從前那種距離感,更像是個活生生的人了。”
閑聊著等火車啟動,原本以為的那種尷尬卻似乎并沒有出現。
氣氛也漸漸變得輕松了許多,火車緩緩地駛出了車站,張靜之和余心攸的話題已經從彼此這兩年的生活工作變成了龍鉞和君璽的八卦。
兩人雙雙對龍少抱得美人歸的速度表示嘆為觀止,以及對看起來有點單純的君璽未來的“擔憂”。
嫁給龍鉞這種心機深沉的男人,君璽老師的未來只怕跟她想象的會不太一樣啊。
有節奏的哐哧聲中,長長的列車在明媚的陽光下朝著嘉州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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