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毅開著車從煤場出來的時候,雖然喝了很多酒,可是他只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臉直發燒,大腦倒是很清醒。飛車到了自己樓下,他才想起家里被砸得亂七八糟的,根本沒法住人了。
車在樓下停了好一陣子,午夜的鞭炮聲早就停息了,四周靜悄悄的。溫毅忽然覺得很孤獨,他伸出胳膊,可是抱住的只是空氣。
車里很暖和,可是他還是覺得冷,冷得想發抖。可是臉卻又很熱。溫毅點了根煙。
坐在車里吸了一會兒煙,溫毅才發動汽車去了常去的一家會所蒸了個桑拿,等天亮了才回了父母那里。
溫毅媽媽一大早就起來了,帶領著小寒和家里的保姆正在廚房準備初一早上的飯。她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到二樓的窗戶邊往外一看,正好看到溫毅上樓。
已經是新年了,溫毅卻還是穿著很單薄的黑色外衣,個子又高又瘦,衣服有些寬大,就顯得瘦骨伶仃的。
看到溫毅這個樣子,溫媽媽心里針扎似的,暗自罵了甄曉薔幾句。
溫毅剛到二樓,溫媽媽就把門打開了,溫毅看到母親,也沒什么笑意,打了聲招呼就進了客廳坐了下來,然后用遙控器打開電視漫無目的地選著臺。
溫媽媽一邊給他接開水,一邊嘮叨著:
“昨晚上熬年怎么不回來?一家幾口都湊在一起,就差你一個人了……”
溫媽媽嘮叨著,溫毅卻不發一,兀自摁著遙控器。
這一年多來,溫爸爸幾乎是半退休狀態,溫文性格綿軟又幫不上什么忙,溫家的生意都是溫毅在操心,溫媽媽想著自己這個兒子忙碌了一年挺辛苦的,也就不去廚房了,呆在客廳陪著溫毅,給溫毅倒水拿吃的東西。
溫毅隨意選了一個臺,漫不經心地看著。溫媽媽坐在他旁邊,仔細看了看他,發現溫毅眼睛似睜非睜的,眼皮有些浮腫,眼袋也有了,臉上的皮膚也暗淡無光,一看就是一夜沒睡的樣子,就很心疼,忙起身幫溫毅熱了杯牛奶端了過來,遞給了溫毅。
這時候溫毅選的那個臺是h省的地方臺,正在播出某個武術節目的重播,里面兩個彪形大漢正你來我往地打得難分難解。溫毅心里有事,本來沒怎么注意電視里放的是什么,只不過隨手就停在了這里,可是溫媽媽卻注意到了,心里馬上想起了h省的甄曉薔,恨恨道:
“h省人最壞了,好多搶劫犯都是h省的,騙子也都是省的!”
溫毅沒說話,眼睛盯著電視。
可是這時候小寒走了過來,接住溫媽媽的話大聲道:
“就是的!我聽人說,咱這里的那些小姐好多都是h省的,h省的女人又懶又饞又臟,只能賣x——”
小寒還沒說完,突然頭皮一疼,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嘩啦”一聲,一個裝著牛奶的玻璃杯掉在了地上。
玻璃杯當即就碎了,乳白色的牛奶灑了一地。
小寒感覺到頭皮有溫熱的液體在流動,以為是血,顫抖著手伸手去摸,伸到眼前看了看,發現是牛奶,這才看向溫毅,眼睛里只有驚詫。
牛奶瀝瀝拉拉從小寒精心梳理好的發髻里流了下來。
小寒這才反應了過來,尖叫一聲,大聲哭了起來.
溫毅摔完杯子,看都不看小寒一眼,眼睛依舊看著電視屏幕。
溫媽媽這時也反應了過來,馬上站起來大聲指責溫毅:
“溫毅你做什么呢?小寒那里惹著你了?有大伯子這樣對待自家弟妹的嗎?”
溫毅依舊不說話。
小寒一跺腳,捂著臉哭著跑上樓去了。
沒多久,溫文就下樓了,他快步下樓,走過來問溫毅:
“哥,剛才怎么回事?小寒怎么哭成那個樣子了?”
溫毅一句話不說,眼睛依舊盯著電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溫媽媽氣急,嚷道:
“還不是為那個——”
她還沒說完,溫文就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往旁邊的客房拉。
到了客房,溫文才小聲對溫媽媽說:
“媽,你和小寒是不是又在哥面前說曉薔姐壞話了?”
溫媽媽氣哼哼的沒回答,溫文已經明白了,他無奈地說:
“媽,這真的是你和小寒的錯了!我哥從高中開始就喜歡曉薔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么多年的感情是一下子就能說沒就沒的再說了,我哥也聽你的話和曉薔姐分手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溫媽媽在溫文背上用力捶了一下:
“我就是討厭那個甄曉薔!我討厭所有的s省人!分開是分開了,可你沒看你哥成什么樣子了!瘦的還有人樣么?他心里難過,那個女的還不定和別的男人——”
溫文捂住了自己媽媽的嘴巴:
“老媽,求你少說兩句吧!”
他是真對自己的媽媽絲毫沒有辦法了,想了想,只好再次強調:
“你千萬不要在我哥面前說這些話了!”
溫媽媽欲待不聽,可是想到自己越來越陰沉越來越沉默的長子溫毅,只好閉上了嘴。
大年初一,溫家的早飯吃得壓抑極了,小寒一直沒下樓,溫文上樓去安慰和自己新婚不久的小寒去了,其他人也都沒怎么說話。
溫毅很快扒拉完一碗飯,鉆到客房里鎖上門就睡了。
甄曉薔一家四口吃過午飯無事可干,看看時間還早,秦佳就提議開著車去少林寺。
甄家雖然是z城人,距離少林寺很近,可是因為少林寺的門票一直超出了甄家能夠接受的范圍,所以甄爸爸和甄媽媽至今沒有去過少林寺。
甄曉薔倒是去過少林寺,不過是在初中的時候和幾個同學一起去的,對于少林寺已經沒什么印象了。所以甄曉薔一聽秦佳的提議,馬上說:
“好吧!咱們去少林寺!我請客!”
秦佳站在她身后,只是笑:
“嗯,你請客,我付賬!”
甄爸爸甄媽媽也很愿意去,于是就這樣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