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黑,有點冷。
繞過一個拐角,墨上筠步伐頓住。
她見到了閻天邢。
吉普車停在路邊,他就站在車旁,站姿閑散,身材挺拔,樹的影、燈的光,于風中在他身上交替,時隱時現。
墨上筠抬眼,視線從他身上掃過,繼而聚集在他的臉上。
輪廓深刻,五官俊朗,長得跟妖孽似的,眉一抬,眼一勾,勾人心魂,醉了人心。
有點熟悉,又挺陌生的。
不過短短幾個小時,墨上筠卻覺得過了很久,不知怎的,生出點兒生疏感。
微頓,朝他走過去。
閻天邢第一眼看出她的不對勁。
看著他,卻沒以往那般的調戲、趣味、打量,平平靜靜的,沒有絲毫熟悉感。
又,冷淡了些。
分明朝他走來,卻生生將距離拉的很遠。
閻天邢給她拉開車門。
副駕駛后面的位置。
墨上筠進車前,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見她坐進去,閻天邢把門給關上,然后繞過車頭,坐上了駕駛位置。
發動車之前,閻天邢開了車燈,特地看了眼后視鏡。
坐著都不安分,斜躺著,靠著左側車門,兩腿橫放著,腿太長,空間不夠,她微微彎起一條腿,另一條擱在位置下面,頭微微偏著,抵著車窗玻璃,閻天邢能看到她勾人的長頸、漂亮的下巴,車內車外光線打下來,皮膚出奇的白,身上籠了一層淡淡光邊,弧度線條都是柔和的。
瀟灑隨意的坐姿,氣勢本該是往外放的,可此時此刻,卻隱匿了所有的氣息。
找到最舒適的坐姿是她行為習慣,而這時候的她,并不愿意將情緒傳遞出來,張揚、強勢、囂張,那些平時一眼能分辨的氣場,一概消失無蹤。
感覺很微妙,卻沒有違和感。
她只是在盡量降低存在感。
無聲無息,不張揚,不外露,可習慣了她的鋒芒,忽的見到這樣一幕……
有點兒說不清的味道。
閻天邢沉默地收回視線,將車開往偵察營。
路程一個小時。
墨上筠在車上小憩片刻。
奈何傷口疼,剛昏沉睡過去,又猛地清醒,一次兩次反復,墨上筠就懶得繼續睡覺,將車窗打開一半,微微仰著頭,視線躍過車窗去看外面的夜色。
這里不是城區,沒有霓虹燈光、萬家燈火、繁華街道,有的是冰冷的風,呼嘯灌入,掛在皮膚上,帶著點刺痛;也有漆黑的夜,有幾顆星子點綴,獨掛一處,孤立無援;還有公路旁的路燈、連綿不斷的山脈、隱匿于一角的山村、偶爾被超的車輛……
好看的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閻天邢。”
墨上筠忽然出了聲。
清涼的聲音,咬字清晰,話語沉穩,一出口就被寒風扯散,有些突兀,卻還是落到閻天邢的耳里。
閻天邢微微抬眼,通過后視鏡看她,一時卻見不到她的臉,只能看到她閑散的坐姿,依舊如先前一般,不變分毫。
“以后,離我遠點。”墨上筠近乎淡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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