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筠將取水的任務交給了安辰和倪婼。
“墨墨,你去哪兒?”
眼角余光注意到墨上筠的離開,安辰下意識出聲,喊她。
“走走。”
敷衍又懶散地回答。
安辰看著墨上筠迎著余暉遠去的身影,于她身后拉出又長又淺的影子,背影籠著暖光不緊不慢離開。黑眸里的柔和溫暖,一點點的退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難以喻的失落和傷痛。
倪婼拿出自己的水壺,將背包放到肩上的一瞬間,看了安辰一眼,不經意間觸及他的眼眸,手中動作冷不丁一僵。
偏過頭,倪婼朝墨上筠離開的方向看去。
那一瞬,竟是恨不起來。
打心底,生出一股無法形容的無力和悲愴。
“安辰,”有股情緒逼到嗓子眼,倪婼張了張口,直盯著安辰,“你們怎么分手的?”
到底怎么分手的?
一個云淡風輕,一個情根深種。
并且,好聚好散。
安辰神色微僵,視線從倪婼身上掃過,沒有說話,拎著手中的兩個水壺,走向一側的竹林。
*
墨上筠按照地圖所標記出的路線,一直往前面的懸崖走。
并不遠,加上她一個人走,腳程很快,不到一刻鐘,就抵達懸崖邊。
懸崖邊是凸起的巖石,周邊的樹木稀少,剛從茂密叢林里走了一圈,視野一瞬便豁然開朗,入眼的,是如畫山水,遠處是連綿不絕的山峰,沒有煙火氣息,山脈輪廓于遠處若隱若現,近處是青翠樹木。
有條河從懸崖下方流過,入耳的是緩緩流水聲。
墨上筠是來察看地形的。
關乎明天的行程路線安排。
在叢林里,她還沒有習慣聽從他人的計劃,尤其是同行的人里沒有實力讓她認可的人——安辰也在其列。所以,在有任務在身、有明確路線、有同行人員時,她比較喜歡事先了解下情況,對接下來的路程有個大致的掌控。
但——
墨上筠剛踱步來到懸崖邊,就見到腳邊一塊石頭上,纏繞著一根藤蔓。
藤蔓很新,沒有干枯,應是剛捆綁好的。
第一時間想到“秦蓮”,墨上筠再往前幾步,站在邊緣處,低頭往下看。
四五十米的高度。
有個人掛在半空中,兩手死死地抓住藤蔓,腳尖勉強找到一塊突起的石頭踩住,但身形搖搖晃晃的,并不牢靠。
墨上筠定睛一看,果然是秦蓮。
藤蔓到了盡頭,倘若能再長一點,秦蓮便可踩到下面的灌木。
然后,攀巖而下。
只可惜……
“上面是不是有人?”
懸崖上有細碎的泥土、沙子掉落下來,清晰聽到聲音的秦蓮,迫不及待地抬起頭。
隔著很遠,都能見到秦蓮的眼睛里,閃爍著希冀的亮光。
然而,在辨認出崖頂站著的事墨上筠后,秦蓮眼底的亮光又漸漸黯淡下去。
墨上筠,有可能救她嗎?
這個疑惑從腦海里一閃而過,秦蓮想到這個同為小組的組員,一點兒把握都沒有。
她可不了解墨上筠。
心里的疑惑還沒得到答案,秦蓮就眼睜睜見到,在懸崖邊站了片刻的墨上筠,若無其事地走了。
當即,秦蓮慌亂了,抬高聲音喊道:“墨上筠,你回來——”
嘹亮尖銳的幾個字,在空曠的山谷來回響徹,一遍遍的余音,如魔音一般貫穿人耳。
然,秦蓮卻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不多時,竟是叫的有幾分撕心裂肺。
她手臂的力量已經消耗無幾,勉強靠著求生的意志支撐著,先前處于神經緊繃狀態,只想著接下來該如何解除困境,甚至都沒想過同行的小組能盡快抵達,幫她脫離眼下的處境。
可是,在見到墨上筠之后,她所有的冷靜和緊繃,在一瞬立即放松了。
她有了除自己之外的途徑——依靠別人的幫助,活下來!
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墨上筠卻一聲不吭,連個條件都沒有,就直接拋下她離開了……那一瞬,慌亂和恐懼,冷不丁從內心深處爆發,幾乎讓她情緒失控、崩潰。
她叫了足足有五分鐘。
在這期間,墨上筠找到另一根長藤,足足有近三十米長,將其捆綁于同一塊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