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爸媽出事后，就沒胃口吃飯了。

楚瑤對他溫和笑笑：“你餓不餓？”

徐寧搖搖頭。

楚瑤不聽他的：“你餓，我必須得給你露一手我的廚藝，等著。”

徐寧又不好意思拒絕，趕緊去廚房幫忙。

楚瑤太理解他這種殷勤了。

這就是小孩寄人籬下的不自在。

她以前去宋慧萍家，也是這樣的。

總是覺得幫著大人忙前忙后，大人就會喜歡她。

但其實根本就沒這個必要。

她兇了徐寧一句：“出去待著去，你在這看著我沒辦法發揮。”

徐寧茫然無措地站了會兒，只好先出去。

過了會兒，楚瑤端著一碗泡面出來，上面打了蛋，還加了青菜和火腿腸。

他愣了一下：“是泡面？”

“嗯。”楚瑤點頭，“嫌棄？”

“不是。”他趕緊接過去。

他剛才挺害怕楚瑤真的做什么精細的美食。

他會覺得不自在，覺得給別人添麻煩。

但是泡面，他心里就好受多了，而且也感覺這個姐姐跟自己也沒有那么遠的距離了。

他拿筷子攪動了一下，夾起面條，塞進嘴里。

一口能嘗到濃郁的湯底味道，有嚼勁的面條，還有那顆恰到好處的溏心蛋。

胃里很快被溫暖的食物填滿。

心臟的絞痛，好像真的被驅散了一些。

他吃的速度慢下來，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落在碗里。

他出生于一般家庭，爸媽前半生所有的積蓄都拿去買房了，所以沒什么現錢。

他想為爸媽討回公道。

但他一個未成年，也不知道怎么做。

他找家里的親戚長輩幫忙。

親戚們讓他把爸媽留給他的房子賣了，拿到錢和航空公司死磕。

他聽他們的話賣了。

然后親戚們說打不過航空公司，繼續下去也是浪費錢，他們就瓜分了這筆錢。

后續別說幫他討公道了，就是他去那些親戚家借宿，他們都會給他臉色看。

他住在大伯家的時候，有一天還親耳聽見他大伯和大伯母說話。

“飛機事故概率那么低都能死，兩口子挺晦氣的，什么時候讓他二伯把他接走。”

“對啊，老二家分的錢最多，憑什么要我家來養？也不知道將來要不要供他上學……”

徐寧本來打算當做不知道。

可后面他們吃飯都不叫他了。

他餓了也不敢說話。

久而久之就餓習慣了。

后來他才明白……大伯和大伯母那些話根本就沒防著他，就是故意說給他聽，暗示他趕緊走。

他才會喪失所有希望，跑去航空公司門口自殺。

可是他沒想到，竟然有兩個跟他毫無關系的陌生人，幫助他，還操心他餓不餓。

現在他眼睛模糊一片，好難受。

但這個姐姐就在面前，他不好意思擦。

楚瑤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看著他問：“好不好吃？”

徐寧沒說話，拼命點頭。

楚瑤看著不斷掉落在溏心蛋上的淚滴，忽然毫無征兆地問：“有一天小雞問媽媽，這世界上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呢，你猜媽媽怎么說？”

徐寧小聲說：“我猜不出來。”

“媽媽說：‘見鬼了，小雞居然會說話。’”

“……”徐寧立馬起身，找到垃圾桶，才敢對著垃圾桶噗嗤一聲笑，眼淚鼻涕面條全噴了出來。

楚瑤放下水杯：“快去洗把臉，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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